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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伞(168)

作者: 舒不知 阅读记录

“程澈,澄澄她不姓程。”宋宴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发了狠。

“你是程家人当得太舒服了,早就忘了自己从哪来的。有些事情你不愿意承认是你的事情,可惜但凡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绝不可能被抹的一干二净,当它重新以另一种面貌出现时,你觉得你逃避的掉吗?你的爷爷,你的程家,你的荣光,都是假的,脏的,我绝不会让她再承受一次这样的境遇。”

电话里的程澈因为他的话,愣了神,半响,深深叹了口气,“可你身上留着的是文家的血,你要怎么说服文爷爷?”

他置身于黑暗中,“高楼建成最快都得百日,可惜,摧毁只需一瞬,我在宋家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当好一个爆破手。”

话音刚落,他已经挂了电话,冷风一吹,吹进空荡荡的胸膛,心里还是想起了她。

想知道她在程家是好不好。

想知道那些个日日夜夜想变成风沙的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知道她是怎么样做到经历过这么多事,眼底还能这么透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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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个月,他再次见到了舒澄清。

她软瘫在病床上,汗将偌大的病服打湿,头发长了许多,也湿得贴在脸上。安静又沉默的躺在那里,明明晨早的暖阳那么和煦温暖,铺陈在她的身上,却只是让人觉得灰暗冰冷。

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蜷缩着,双手被绷带绑着,脖子和手臂都有被指甲划过的血痕。

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容,那双空洞而刚烈的眼睛,触目惊心,诡异得让人看一眼心头便这样一个字涌现:逃。

她没有任何表情,就只是看着他向她走来。

宋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成这样,锥心般的疼痛,他明明这么宝贝她的,可是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漆黑的眼底暗潮涌动,狠烈地隐忍着,依然在她面前维持风波不动,可惜说出来的话却异常阴鸷而暴躁:“谁让你们把她弄成这样的!”

照顾舒澄清的有两个看护和两个专职护士,都是文家和程家吩咐的人,老实负责,嘴巴也紧。只是舒澄清住院之后变得暴躁,时常会自己抓伤自己,她们怕她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抓坏,就询问医生后把她绑起来。

虽然她如今看起来瘦得脱相,可这样的病人通常力气大得很,绑一次还得三四个人按住她,后来发病次数多了,她们就懒得解开了。

“那是因为……”

他冷眼扫过去,“我没有问你们理由。”

把他的人弄成这样,明明上次在文家跟着奶奶种菜时还会笑的,现在却连光照在身上都觉得死灰。

宋宴凝眸看她,心一沉,靠近她。

舒澄清依然没有动,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他指尖冰冷,伸到她身后被捆绑的手上,舒澄清眼里依然空荡荡地,望不尽眼底。

他给她松了绑,深深地低头,那被绳子勒出血的手腕在冷白的肌肤上异常刺眼,胸腔里全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戾气,窒息得让他直达心底地猛然一抽。

整个人像被重创之后的颓然,以及绝望,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澄澄……”

舒澄清浑身一颤,此刻身体里蚂蚁吞噬般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他听见了她闷闷哀鸣般的呜咽,咬着牙,心里在淌血,原本抚摸她的手悬在半空中,轻轻的把人揽进怀里,像对待至宝一样小心翼翼。

“崽崽,阿宴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犹犹豫豫地抬起头,呆呆地看了他一样,又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像冻了很久的人在他怀里汲取温度。

他知道她病服下浑身是伤,不敢对她用力,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他把她湿湿的头发挽到耳后,感觉到她的心跳真实跳动着,突然一阵冰凉的触感流入他的肩胛处,像明亮清爽的微风带来绿色新意般,他听见她在耳边说:“阿......宴。”

在无数克制又痴狂的时刻,唯有这一声呼喊,寂静庄严,如厚云密布,细雨润泽,所有不好的想法通通逐渐下沉,他仿佛得到了慰藉。

舒澄清感觉身上的痛变得像绣花针密密麻麻扎在身上一样,呜咽一声,两手一扒,两眼汪汪就往他肩上咬,咬的又恨又深,几乎用尽力气,全身都在发抖。

宋宴除了刚开始闷哼了一声,全程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是在怪他,怪他没有带她回家。

或者说,是他在自责。

Candy是舒澄清的主治医生,是个外国男人,脸上有点小雀斑,不同于某个沈姓男子的温润如玉,他的温柔是从眉眼开始的。他推开门,看见他的病人像小疯狗一样咬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而这个人还抬手阻止前去控制舒澄清的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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