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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正在靠近我(100)

作者: 霓虹飞行 阅读记录

电话打去给家人,江虹让她爸带上钱来。

“还有——”江虹异常平静地喊住她爸。

“什么?”

江虹冲坐在她对面的校长笑,冲着电话说:“权力。”

把权力也带上。

镜头对准她藐视一切的眼睛。

黎炼在开拍之前说过:“被诬陷的场面我不要多,只要一场,我不想要渲染她多惨。她也不需要哭,江虹在整场戏里只哭一次,一次就够了。人物自身的张力不是隐藏在身体里,而是地底下,来自泥土,是那种冲破土地的原始力量。本质上是一样,上一场你哭得多么纠结,这一场你笑得就得有多纠结。”

夏意浓意会,眼神里的内容矛盾,一对眼睛却是坚定的。

“cut,”黎炼开口,“换词,再来一条,随便拍。”

既是为了过审,那便随便拍,虽说结局早已注定。

也果真拍一条就过,紧接着,准备拍电影最后一场。场次提前,又是十分重要的一场,黎炼把夏意浓喊到跟前讲戏。

“现在就你一个,严湖不在了,死了,你是时隔了一段时间回来,理发店已经转出去了,你就只是坐在店的对面,就那么看着对面陌生的人。人很难或者说也没必要把过去的悲喜全部抛弃,人生不是彻底的悲或喜,大多时候悲喜交加,或者悲与喜都没有。说实话很难演,这里的笑既是铭记,也意味着江虹要往前走了,绝对不能笑得过分,不然就得演成神经病。”

准备的间隙,夏意浓出门透气,她盯着斜对面的人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涂嘉霓背靠墙站着,脖子上挂着相机,正看着对面被化妆师围住的江澍,她举起相机找准机会拍下一张,放下相机时注意到了夏意浓的注视。

“怎么样?”涂嘉霓几步过来,站在了夏意浓旁边。

“我在想——”这段时间涂嘉霓整

日都在片场,虽说是拍照,真正拍的时候却很少,但见面多了,两人愈加熟稔,夏意浓自然地碰了碰涂嘉霓手里的相机,“我在想,江虹把相机全砸了的时候,是不是决定以后再也不碰了?”

“你觉得她会么?”

“我肯定觉得她会,我是想知道……你写她的时候是怎么设计的?”

涂嘉霓低头看着相机,“没有设计,因为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夏意浓也盯着相机看,思考几秒后,问出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忘记严湖了么?”

她早就察觉出来了,江虹和涂嘉霓本人的关系绝不是人物和编剧的关系这么简单。

见涂嘉霓抬眸,她又补充,“我是说,就最后这场戏,江虹是不是太淡定坦然了?她那么爱严湖,不可能那么快就放下。”

涂嘉霓挪开目光,看着对面墙上还开得旺盛的爬山虎,“你要是问我,那我肯定说没有放下。但是现实和剧本不一样,严湖的病,在认识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夏意浓闻言咋舌。

“还有,江虹在戏里是20岁,快到21——”涂嘉霓顿了顿说:“我27了……而且,坦然不代表放下,也不代表就没有背负,有些人失去爱人,一辈子都放不下,终身不娶或者终身不嫁,有些人不是的,你觉得江虹是哪一样?”

两人的对话里,主语总是指代不清,听起来云里雾里,也只有两人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等夏意浓回答,涂嘉霓颠了颠相机,“你已经有答案了,现实也已经有答案了。早在江虹和严湖说起格式化的时候,就暗示了结局,他们聊的是把坏人格式化,故事的结尾,是江虹把所有的相机格式化,她可能是冲动的,但她确实没办法再以照片的方式去缅怀他。”

“所以一开始你取名《记忆删除》?”夏意浓虽早已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但现在真正听涂嘉霓说,还是不免唏嘘。

“嗯。”涂嘉霓点头。

“挺好的,不过现在的更好更妙,《夏日死亡报告》,讽刺,又狠决。”

讽刺在江虹原来打算拍陈西的奶奶——拍死亡,可遇到严湖后临时改了主意,殊不知,恰好就将他死亡前的时光拍了下

来。后来这部作品获奖,荣誉却不属于江虹,而是滥用权力的学校。

狠决,狠在江虹用板砖将小孩父亲拍伤的那一刻,将记忆删除的那一刻,还有最后冲着理发店露出笑容的那一刻。

她直奔死亡这一命题而去,可遇上了意外,以为是爱情,可爱人死亡,爱情也跟着一起死亡了。

夏意浓笑了笑,“现实比剧里来得还要意想不到,你应该也没有想到,江澍会演严湖吧?”

涂嘉霓不置可否,跟着笑了声,只说:“抓紧时间拍,待会儿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