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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桃抱你/投桃报你(51)+番外

孔岫拿着毛巾擦他满脸的汗水,任他扣着她一边手臂像受伤的野兽压抑的低咆,物理治疗师用力的推拿他残腿上的肌肉,每次下压他都猛的一震,她的手臂跟着一紧,长久的抓握让手臂麻痹得没了一丝感觉,孔岫闭上眼睛揽过他,吻着他冰冷没有任何血色的侧脸,声声哄着:“没事儿了,就快好了,没事儿的,再忍一忍。”

几十分钟后随着物理治疗师的离开又一场混乱宣告结束,梅楷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孔岫则收拾不慎打翻在地的物品,梅楷冷不丁的说:“把袖子捞起来。”

“干嘛?”孔岫莫名其妙的问。

“我让你捞袖子。”

“这个时候?”孔岫看眼墙上的挂钟,“大中午的不太好吧,要不晚上咱再说?”

梅楷抿直嘴,“别开玩笑。”

孔岫叉腰道:“这物理师是不是考虑换了算了,手也忒毒了点,也不知道按着你哪儿兴致勃勃的,我都没准备,怎么招呼你兄弟啊?”

“孔岫!”梅楷气虚的吼了吼,苍白的面上浮现两团不自然的红晕,“我只想看看你的手。”

“不就是手呗,有嘛好看的?”孔岫摊开手掌,“呶,青葱玉手,十指芊芊,美不胜收。”

梅楷勉强撑起腰,一把抓过她的腕子,捋高她的衣袖,手臂上一条条鲜红的痕迹清晰的印着,他瞪了一会儿,发现还有些乌黑的地方,估计是之前留下的,他道:“你当自己是十八铜人,铁打的身子骨啊,为什么不躲开?”

孔岫甩开他放下袖子,奸诈的笑道:“躲什么躲?这是你染指我迷人娇躯的有利证据,都盖了戳了,我是你的人了。”

梅楷的神色森然冷凝,倒头躺回床上,孔岫上前想帮他拉被子,他厉声呵斥:“别碰我!”

“嘿,许你碰我,不许我碰你,什么道理?”

不让碰她偏碰,就碰,使劲儿碰!捧住他的脸低头一通乱亲乱啃,含咬着他的唇不放,梅楷起初还挣扎两下,然后冷冷的不动了,无论她怎么挑 逗,他毫无反应,仿佛一具死尸,孔岫抬起头狠狠的盯他,“劝你别起什么幺蛾子,落到我的手里最好乖乖的从了我,实在把我惹毛了,咔嚓了你!”

梅楷看也不看她一眼,挺在那儿继续扮尸体,逼得孔岫哼哼冷笑,“硬跟我耍狠是吧?好,不要说我不给你表现爷儿们阳刚气质的机会,今儿就暂且放你一马,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愤然转身走进浴室,梅楷偷偷呼出那口梗得他几乎窒息的气,目光灼灼的追随她的身影——孔岫,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将来你就明白了。

过没两天记者会按时召开,孔岫正装出席,她的现身引来无数媒体关注,满场闪烁的闪光灯没让她瞎了,眼前稀里哗啦狂掉白点,孔岫撑着僵硬的笑容按事先预备好的稿子念了一遍,其实谁都知道接下来的记者提问才是重中之重,各路人马憋足了劲儿挖八卦。

“请问孔小姐您就是那位梅先生说的‘说话有保质期’的女孩吧!”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让全场立马群情激动,闪光灯比真正的闪电更骇人,孔岫抓着桌角提醒自己保持淑女的娇羞。

“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两年前偶然认识,最近正式开始交往。”

“据说之前梅先生追您追得非常辛苦,您都没答应跟他在一起,那么现在您接受他,是不是因为他救您断了一条腿?”

孔岫斜眼瞪提问的记者,“你这是什么话?出事前我们就好上了。”

“哦,是吗?”被瞪的记者不甘示弱的挑衅。

孔岫呲牙一笑,站起来拂着小腹满面春风的说:“那当然,我们已经结婚了。”

伍零回

看到坐在车里等待的某人,即使知道这是意料中事孔岫难免还是深深叹息,踩着高跟鞋过去,像是认命般把车门拉开,一鼓作气钻入内。

肖韧一言不发的开车上路,孔岫甚至来不及扣安全带,她问:“考到驾照了?”

肖韧盯着路面,“嗯。”

会场外守候着大批媒体记者,看见有车来纷纷蜂拥而上,肖韧咬着牙关猛按喇叭,凶悍的突出重围,孔岫面带微笑顶着刺眼的闪光灯朝人们挥手致意,一边还不忘提醒:“当心别撞着人。”

肖韧充耳不闻径直把车开得飞快,奔上主干道将黏人的媒体甩得老远,孔岫作势拍拍胸口,咋呼道:“你哪家驾校的?教官哪位啊?”

又超过几辆车肖韧才缓缓减速,正当孔岫放松些神经,他忽然方向盘一打呼啦一脚油门轰到底,似是义无反顾的冲向通往高速的车道,孔岫转头瞪他,“去哪儿?”

他仍是不答,专心致志的往前开,孔岫左右看了看,“怎么着?打算跟我同归于尽?”

“你闭嘴!”肖韧不胜其烦的吼,闷闷的声音锵锵的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

孔岫衡量目前的车速选择乖乖听话闭嘴,靠紧椅背尽量坐得四平八稳,任由窗外的风景拉着无数条速度线不断后撤,静谧的气氛在疾速漂移中蔓延,将潜藏的紧张覆盖。

肖韧狂开了十几分钟,最后驶进一处路边的小公园,吱嘎一声刹停,惯性带着两人腾起又落下,孔岫的心几乎蹦出口腔,他已推门跳了下去,走到车前两手撑着车头,脸庞低垂。

孔岫平复心情几秒后跟着下了车,“小刀……”

“这次玩真的了?”他哑哑的问。

“我哪次玩过假的?”

“你不要混淆了同情与爱情,虽然我知道如果换我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做,不过……愚弄他比断他的腿更让他痛苦,你懂吗?”

孔岫仰头大笑,“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误解我呢?看来我爱上他的时机真的很不对。”

肖韧捶车前盖,喝道:“你那不叫爱!”

孔岫盘起手臂盯着他阴鹜的侧脸,“好,麻烦你来教教我,不管如何都不想跟一个人分开,只要能守着他看着他,哪怕他骂我气我不理我还是觉得开心,这种欠抽的感情叫什么?”

肖韧怔楞的抬起眼,原来被愤怒映红的双眼转为惊讶,孔岫坦荡的说:“你应该明白我一向都是不快活,毋宁死,我不乐意谁也勉强不了我做任何事!现在我是给不出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的期限,但这个当下你不能认定这不是爱情。”

肖韧慢慢挺直了背脊,目不转睛的瞪视着她,而她仿佛在进行自剖,分析这段日子以来获得的感受,“梅楷自从得知自己残废,明明难过得恨不得去死,因为怕我愧疚怕我担心,所以故意强撑下来,装作没事儿,情愿承受这些常人早就发疯的痛苦也不想拖累我……过去我一直认为‘心甘情愿’不过是骗人的一句甜言蜜语,他却一次次让我在他身上看到这四个字反复重复的出现,他用他的‘心甘情愿’换来了我的‘心甘情愿’,耍尽手段没有尊严又怎样?至少我很幸福。”

“幸福?”肖韧喃喃默念。

“对,就是幸福,有被别人爱着的幸福,也有去爱别人付出的幸福。”孔岫放下手拉住肖韧的胳膊,语气诚恳又不免遗憾的叹道:“我记得《东邪西毒》里好像这样说的,‘见到一座山,就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翻过山后面,会发现没什么特别,回望之下,可能会觉得这一边更好’,哎,可惜这话听的太早明白的太晚,希望我还来得及挽回。”

肖韧的视线顺着她的臂弯落到她的手上,五根纤细的手指抓着的是他,心里追逐的却是别人,这是不是正好印证了那句至理名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

“我送你回医院。”

送你回到他的身边……

老孔走进洞开的病房门,打眼便看到端坐在轮椅上的梅楷,他静静的望着在帮他收拾东西的特护,窗外初秋的阳光横扫过他苍白憔悴的面容,额上耷拉几缕凌乱的发丝,不再挺拔的肩背佝偻着,这场病痛似乎改变的不止是他的外貌,还收敛起了往日张扬的骄傲。

老孔油然腾起一股心酸,生不容易,活不容易,生活更不容易啊。

“你来了。”梅楷先发现有客登门,转着轮子让道,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请坐,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

梅楷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我想你看过新闻了。”

被指出了来意,于是老孔大方求证,“你和孔岫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瞎说的。”梅楷显然有了充足的准备,淡然的表情滴水不漏。

“人家得说一百次谎才能变成真的,可她一次说给一百个人听,立马就是真的了。”老孔隐去孔岫“摸肚子”那个动作引发的更大轰动,家里二老差点心脏病。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出面去告诉那一百个人,我们没有结婚?”梅楷不禁调侃。

“所以你就这么偷偷的跑?”老孔瞄了眼搁在床边非常眼熟的行李袋,那是孔岫的。

梅楷摇头,“没有要跑,拜令妹所赐,一票记者即将杀来采访我这个‘新郎官’,不得已换病房。”

“然后呢?”

作为同样成 功的商人,梅楷不难读出老孔眼里的严厉,估计他这趟来是预备逮脱缰野马般的妹妹回家,顺便警告他守好“癞蛤蟆”的本分,别觊觎美丽的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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