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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灵(68)

作者: 夜若三郎 阅读记录

老婆婆说她等待有隻鸟来告诉她人生的归期。

苏先生帮于文文卜了个鸟卦,卦辞很浅显,只说‘有朋自远方来’。

那天晚上出了旧市场大楼,屈俊平告诉于文文,他的母亲一直在等待一隻托信的鸟,告诉她许多年前早夭的长子是否平安于天地之间。那已经是母亲很年轻时后的事了,她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活过五岁,在河边失足溺水。母亲长年相信鸟,便相信曾和她极为亲近的儿子会幻化成鸟到她身边来说些宽慰的话。

于文文想起刘其伟所画的「薄暮的呼唤」,那稚气却深沉的婆忧鸟传奇,原是个不能停止的故事。

接着,屈俊平恢復以往专业热忱,说他正计画串联民间环保社团,进行一项市区造林计画,让每一寸能植树的土地都不浪费,让都市大方提供鸟唱空间。

他说,唯有创造多元林相,才能让留鸟有足够空间寻找避难和栖息场所。他再次强调,我们没有办法救所有的鸟,但能做的其实很多,有些做法对社区老人、孩子也很有帮助。

老人们能透过餵鸟、提供人工鸟巢,或投入伤鸟復健,让生活与自然更结合,让老年人的耐力和稳定为环保注入依靠。

孩子们则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多元的亲善自然讯息,为他们的成长空间提供绿色回忆,为他们的绿色生活未来提供知识基础。

若能藉此鼓动年轻的精力长期投入地方环保服务,便能教导他们认真思考人生与自然的关係,勇于对自然表达感谢和尊重。

也许有林,招来鸟,有隻鸟会回应他母亲的期待。

有林,鸟来,远走的诗人也会回来。

他还说即将远行,应邀访问设于温哥华的绿色和平环保组织,参观他们开發的环保社区,回收雨水、储存太阳能、汙水转换能源等技术。

他将参与研讨使用更平易近人的文字和量表,教导一般民众如何检视生活中能源的使用和浪费情形。

他也会拜访当地一处颇有历史的野鸟生态保育站,他们已表示有兴趣接受屈俊平的工作申请,到了那,他将研习更多復育都市留鸟的国际经验。

说到起兴,他提起那个野鸟保育单位正头痛的事。

几年来入冬后,北美地区發现几桩候鸟集体死亡事件,都因为天色暗后,候鸟必须降落湖面休息,但是一些大型停车场或公路,加上路灯照耀,看起来像湖面一样闪亮,至少对鸟来说,牠们无法区分物件的软硬,因此有些鸟群高速降落在柏油地上,造成严重伤亡。

候鸟迁徙必须长时间高速飞行,下降在湖面能保护牠们不受伤害。一但降落在坚硬的地表就不一样了,牠们无法承受那样的撞击力道,据估计这两年死亡累计数量在1500隻以上。

另外有3000隻受重伤的鸟都是由当地寄宿家庭负责照顾,直到牠们好起来。

他说北美地区鸟类寄宿家庭的做法十分感人,都是由有兴趣有专业的一般民众自愿投入照料和復健伤鸟的工作。

他也将加入的野鸟保育站积极讨论该如何帮助候鸟做出正确降落判断,公共照明设计加入候鸟知觉限制的考量,是令他深表认同的努力方向。

他说我们的民众有许多优厚条件,能够胜任鸟类寄宿家庭的工作,他希望有一天,我们也会有许多家庭愿意帮助留鸟过冬,或是帮助受伤的鸟復健。

那日,繁华的市区,旧市场前的红砖道上,于文文静静听着屈俊平侃侃而谈。

就像课堂裡的他一样,就像第一次到他办公室听他谈话一样,那始终沉稳的眸光与眸中对理想的真执,让于文文无法不原谅他忘情偷拍的一段,无法不欣喜,母亲曾经有他为伴。

但他要走了,如他所言,必须离开。

他说想带着他母亲,但母亲离不开故土,还有苏先生。

分别时,于文文对屈俊平说:“鸟灵若是存在,一定有深刻的意义。我还在寻找那意义究竟是什麽,总不能错过生命中该学习的事。”

屈俊平答道:“我明白了。思考鸟灵,便已是一项重要的事。我为妳高兴。”

他略显沉重的嘴角浮现感动,那像是能够维持许久的微笑,一种担忧多时之后终于安心的徵兆。

他又说:“我希望人人都能相信鸟有神灵,这麽一来,便会有许多人希望探究那神灵的存在,把鸟当作宝贝一样呵护的共念,是对环境有利的。一个常见鸟飞的天空,一定是乾淨的天空,一个常听得鸟唱的城市,一定有进步的人文。”

顿了顿,他笃定地:“我心中的诗人说过,鸟有灵性能为她捎来信息,告知她远方的孩子是否过得安好。有没有鸟灵我不知道,但我想,我是深深信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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