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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灵(62)

作者: 夜若三郎 阅读记录

屈俊平笑着,说:“机会,永远不会只有一次。一定会有比我更谨慎而且有想法的人起而代之。这裡有很多机会,还有很多有才华的人,所以我不担心。不管有没有资源做后盾,做事才是重点。我们现在在做的,不就是一些很有意义的事吗?这些经验可行的,便可以改良、传承,让下一次做得更好。虽然没有办法用大钱砸出一些可观的场面,但是让许多同学参与付出,便是种下教育的种子。将来你们也会对鸟和环境变迁保持敏感,寻找可靠的社群,用同样节约而有效的方法,对鸟类释放善意。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有些同学脸上显出担心,有些释怀,有些茫然的,也有些满意的。

接着,同学们一一向屈俊平报告粮食成分、数量,再问些问题,结束后一个个离去。

屈俊平这才走向于文文,说:“我很高兴妳来参与。”

几句寒喧后,于文文说:“老师说过要介绍我一些对鸟灵有别想法的人,记得吗?”

看着她年轻而美好的脸庞,屈俊平百感交集。

深情缕缕,故人何在?

他叹口气,感谢于文文有心为他平反,说她编製的网页起了不少作用,说支援选举的经费已经停摆,但他还有许多要做的,实现梦想的地方不会侷限某处等等。

于文文态度转积极。

“我真的希望见一见那些人,不同见解一定能帮助我思考,有没有鸟灵说真的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但若不知道鸟灵存在的意义,一定会忽略许多重要细节,我还在观察,在倾听,希望您能够帮助我!”

看见于文文的改变,屈俊平雀喜。从她眼中的真执,再次重温那些曾经教他废寝忘食的心灵对话,那些在林中漫步分享研究心得的黄昏,那些充满诗的日子……

“文文,我可以这样叫妳吗?”屈俊平终于真情流露。

“那一天,在我办公室,我知道我对妳说过什麽,但我必须向妳坦承,当时我的心裡想着一个人,这是一段往事,而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曾经与我一起感受生命的深刻。”屈俊平说。

“那人呢?”

“她已经去世了,我很抱歉,但妳真的和她神情相似,我不由自主拍下思考中的妳,那一幕,妳像极了她。我清楚记得,她会像妳一样出神许久,好像真正的她已经不在那副身躯。那些日子我其实是小心眼而且忌妒的,我担心有人比我更使她牵挂。”屈俊平提起桌上的杯子喝一口茶。

他继续说:“她病了,却不愿好好就医,我知道她心裡有事,始终不愿告诉我,我希望她能振作,提出一些保育计画鼓舞她,一些旅游计画引诱她,最后也最真心地,我提出和她共渡一生,不管能过多久,我都希望陪她走到最后。我提出希望她见见我的家人,那些期盼我安定的老人家们。她总说这是件很美的事,但她始终没有答应,她说她的一生所剩不多,有些未解的结她仍然困惑。”叹口气,他觉得胸口疼痛。

他接着:“我一直感觉她在放弃自己,我不知道为什麽,但放弃她自己也等于放弃我们的感情,对我来说很痛,直到她生命的最后,她终于告诉我,当她病中折磨,耳中听见的鸟声突然变了,她说,鸟声说着她远方孩子的讯息,她的孩子在受苦,说不出的苦,她的孩子受伤了,她的孩子说不出话……我知道我该相信她,也知道她病得厉害,可能胡思乱想,但我后悔没有承诺照顾她的孩子,因为我始终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之间究竟發生过什麽。她没有多说,一天傍晚,她静静地走了,我在她身边,她就这样放开我的手,没有看我,眼中有泪。”屈俊平湿红着眼,停下来喘气。

“她过世后,我在她的手记裡找到一首小诗。”他拉开抽屉,熟悉地取出一张皱了的活页纸,递给于文文。

于文文仔细读着,心中翻腾,喃喃地她说:“那段她开始容易出神的日子,你一定不好受。”

屈俊平没有听见,他坐在滚轮椅上望着天花板说:“她曾疯狂地醉语,不停说着鸟有大劫,说着有人在黎明暗处担心鸟的悲惨命运,即使是千年古魂,也无法听懂鸟中神灵的凄鸣。于是,我觉得不得不全心投入绿绣眼的保育,森林市镇的建设与造林并行、选举主打环保诉求、校园参与社区,无不是希望创造对绿绣眼更有利的生存环境,我以为这样做的过程,便能够一直接近她的心,也许她曾经为着某种神奇的际遇将我放置一边,我不怨,我明瞭她,知道她一旦投入,便至疯狂的境界,那是一种可爱!或许一切,只是为了爱!如今她不在了,我爱上我做的事,停不下来。不愿停,也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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