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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灵(52)

作者: 夜若三郎 阅读记录

她老嫌我不懂情趣,其实那一次,我最想送她那张她工作时的照片,我觉得她病着,还这麽认真,很美。

但是这张相,我一直留在身边,没给她看过,有时我想我错了,有话没说,心裡总有遗憾的感觉。

不过别为我担心,我一个人还好,閒不下来,妳也知道,陌生环境要学习的事很多,我常觉得像个学生一样,有很多可以鑽研的,有得忙,生活也就充实有趣。

妳别忙昏头了,要记得吃饭,妳老爱幻想些不实际的,作梦也要有节制,别让自己太困扰,愉快点,才有精神。

人生每个阶段会有不同成就,不要逼自己太紧,想妳,是老爸这个人生阶段最美好的事了!”

第 44 章 流浪鳥

学校教评会激烈讨论着校园偷拍。

许多人对为人师表的道德标准严辞辩护;许多人对支持屈俊平利用校方资源推行环保社运不以为然;也有许多人建议祭出惩处,记过、降薪、停止教学研究所课程一年。

儘管如此,屈俊平的环保专题仍然座无虚席。

这个午后,气温颇低,于文文步出桂花丛,到新大楼教室徘徊,直到她能清楚听见屈俊平温厚低沉的声音。

他正在一座木讲台上演说着――

“我们生活的这块土地啊!有着每年十二吨以上的每人二氧化碳排放量,这是世界居高的!有着山林地频频缩减、土石流年年成灾的噩讯,许多动、植物的生存濒临危机,多元鸟类齐飞共生,怕就要成为绝响。

但我们所拥有的本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这辈,如果新的这一辈人人种树、爱花、回收垃圾、重视环保,我们会与自然建立更为和平互惠的关係。现在,作为一个人,我们不能不去思考人和环境之间的关係。

同学们有没有想过,树上的鸟吱吱叫,都说些什麽?有没有人能听得懂?如果鸟会说话,或者人能听懂鸟话,那该多好!我们便可以清楚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帮助濒临困境的鸟类。有位环保诗人曾经这麽形容鸟的声音――

---啼啼咕咕的鸟鸣是种焦虑馀韵,拖长尾音后乾涩的吱吱两三声,低吟起唱后突然冲高的长啸,短短切切没有应答对象的孤韵,也有安静的午夜裡几声划破长空的嚎嚣。

诗人是很有趣的,她认为在有心人耳裡,那些焦虑而痛苦的鸟唱像是鸟灵间的深度对话,叙说大自然演变过程中许多来不及应变的痛苦灵魂。

牠们感叹短暂生命裡无止尽的意外,牠们有蓝天梦想,却害怕梦想成为绝地,飞翔变得小心翼翼,惧怕太高太远,惧怕在无边天际裡放肆遨游,斤斤计较的莫不是翻昇几吋、滑降几呎之间。

气流因微尘而滞鬱,太久了!自西方工业革命后两百年来持续作用着的二氧化碳充斥天际,那是一个巨大而无法躲避的保温机制,裡头回响着没有慈爱的天择恐吓,或者该说是人择?

因为是人製造了这许多环境危机,那种不友善的气息自四面八方席捲着惊慌无辜的羽族。

我要问,哪一处深秋芳荫,能让那疲于奔命的一群,復用平滑清唱,说说牠们所寄望的一些事?

如何宁静的心思,才能一窥那清唱中,叙叙聒聒、层层叠叠的寄望?

或者那不是寄望,是咒骂?悲情?谋划?那些不得不發出的声音啊!

让我们思考,我们该如何专注,才能听见鸟的担忧?我们该做什麽,才能改善现状?那些教人听不懂又处处存在的鸣唱,教我们学习谦卑,学习尊重大自然裡多元并存的各种族类,尊重各种思惟模式……”

专注演说的屈俊平突然發现走廊上的于文文,那形影令他一怔,看清后,他对她点头微笑,便又继续说着关于都市留鸟的艰困处境。

课堂结束前,两位身穿冬季运动服、手拿羽球拍的学生来到教室门外等候。屈俊平向他们点头,他们则对着屈俊平摇两下头,屈俊平皱眉,请两位学生进入教室。他向大家介绍这两位是生物系的高材生。

其中一位说:“樟树林裡一直有小鸟掉到地上死掉,今天早上看见的,大概有二十多隻。”

另一位说:“牠们的翅膀都有点萎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养不良?”

屈俊平担心地对着满堂学生解释道:“今年秋天下了好多雨,雨过多会让土地的含氧量减少,造成一些昆虫和蚯蚓大量死亡,这些小生物是鸟类重要的蛋白质来源,一但缺少蛋白质,小型留鸟会没有足够力气过冬,有些没有□□和筑巢成功的,就成了流浪。这几天突然变冷,这些流浪鸟首先撑不过去。”

台下一位学生举手说:“有没有办法救救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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