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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说小学(38)

作者: 姜悠 阅读记录

可裴炎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坐下来后问李治,这是宫中哪位公主?——原来是没认出我来,跟月亮没关系。他知道我是谁后,立马变了脸色,刚才的和睦气氛立马消散,他又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无非就是那套“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之类的老腔调,而我立马还以颜色,我用的也还是那套“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经典台词,虽然表述的方式每次都各不相同,但中心思想一直都未曾转移,可以说,我俩的对话完全达到了散文的要求——形散而神不散。因为“故事情节”太过雷同,包括李治在内的小朋友全都没了围观的热情,全都围在一起吃吃喝喝,当我们不存在,也不知道来劝架,没义气!

是不是觉得我们大唐的夜间照明效果太差了,竟然让人到了面对面都认不出来的地步?——会这么想的人,也是想多了。虽然我们那时的照明用具达不到今天的水准,但认人是完全没问题的,他认不出我,跟照明没关系,只是因为那天我是“盛装出席”——那天不是要参加宫宴吗?当然得化妆。

现在的女性化妆追求自然,觉得化妆后看起来跟没化一样才是化妆的最高境界。而我们那时候,强调“统一”——甭管你皮肤什么颜色,一律上厚粉,粉成白色,然后再画眉、点绛唇、上腮红……这一整套妆容做下来,我觉得我妈都未必能一眼认出我来,何况是从未见过我化妆的裴炎。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讲究这种妆容,所以我能在当着六尚二姐头的同时,还能继续穿着宫女杨杨的马甲,在两个身份间自由切换,从未穿帮——化妆真是一个好东西呀!

虽然化妆是一个好东西,但这事太费时费力,我在去“六尚”打工时,因为外有杨姐姐的“压迫”,心中又有对马甲的眷恋,所以每天能早早起床梳妆打扮,但上学这事,那可是一个长期而艰苦的斗争,我上学第一天在徐妹妹的催促下从牙缝里省出时间匆匆描了个眉,之后就“放弃治疗”了,我有时候早餐都是边走边吃的,口不漱、脸不洗就往学堂跑的事都干过——化妆?哪有那闲空工夫?因此,裴炎一时没认出我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我和裴炎见面必备的吵架小插曲过去后,小朋友的聚餐正式开始了。一时气氛又欢乐起来,而我则又开始进入“沉思状态”,而且每次最开始思考的问题都是老三样: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来?

我之所以会想这些,是因为我一直都融不进他们的氛围中,每每这种场合,我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种突兀的存在。我想,不只是我心里觉得别扭,在场的其他小朋友看着我应该也心里膈应。既然相看两相厌,何必勉强在一起?不如相忘于江湖!——可不行啊!因为李治不这么想啊!他可能是在场唯一一个觉得这样很好的人。我都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每次有这种场合,他都拼命拉着我往里面凑,哪怕我就是在一旁当雕像,那也得在那呆着。我有时候就会想,他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胆子小,不敢一个人跟小朋友们出去玩,跟如今妈宝男一样,而我就是李治这个宝男心中的那个“妈”!有一次,我没忍住,私下里问了他,他当场就炸毛了,说如果不是他老爹陛下的吩咐,他才不要每次出去玩都带着我这个拖油瓶!

他那时说:“武大才人,你进宫前干的什么好事,自己都忘了吧?”

我傻眼,跟我进宫前的事有关?是哪件呢?是私开粮仓?是聚众斗殴?是偷盗官印?是伪造公文?……这一时之间,我还真想不起是哪件事入了陛下的眼。我边想边掰手指点数,口中还念念有词,李治在旁边听得睁大了眼睛,叹了口长气,摇摇头说:“服了你了!你可真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别想了,父皇也没说什么事,就是让我带着你,你跟着就是了,反正好吃好喝,亏待不了你。”

我想想也是,跟着李治的待遇确实不是一般的好,说句实话比杨姐姐这个三品还要好,我这完全就是越级待遇,有什么可琢磨的?反正我现在一穷二白,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而且我跟李治二个人之间,该担心的人,更应该感到危险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教育

很多年后,太宗身体不适,由太子李治代为监国,而我这个太子身边的“大宫女”每每在李治上朝之后,就被太宗叫去聊天解闷,不过在后世很多史书里,这段时间的我都被说成是在太宗面前侍奉汤药——唉!我倒是想呀!可事实是这事我真没资格。

天子的汤药哪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够触碰的?那时我在后宫混了近十二年了,还是进宫时封的五品才人,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在太宗心中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太宗哪会找我侍奉汤药,估计我只要离他的汤药近点,他都不会再喝那碗药了,没准连碗都得砸碎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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