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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与烈女(25)

“别动。”他低声命令,双臂蓦地收紧,像是铁一样将她箍住。

祝清晨这才真正意识到,不论她多么强硬,他如何不与她计较,男女之间在身体优势上的差距就是这样大。

她没有再动。

薛定也许不是谦谦君子,但一定是个有良知的人,这点她从未怀疑过。不然他为何会奋不顾身去救那个跌倒在坠机地点的小姑娘?

是她自己不要命了,他才用体温来帮她捂热。可他不知道的是,她觉得冷的不止身体,还有心。

祝清晨闭眼窝在他怀里,有那么一刻很想放声大哭。

祝山海家暴她妈二十多年,每一次她回家面对满屋狼藉和鼻青脸肿的母亲时,都渴望能有这样一个怀抱供她宣泄所有的愤怒与悲痛。

后来苏政钦出现了,试图给她这样的拥抱,可她是那样要强。

不,也许不是要强。

她是不敢脆弱,不敢依赖。

和苏政钦在一起的头一个春节,她拎着行李回家过寒假,结果才刚走近院子门口,就看见姜瑜被祝山海推搡出门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邻居们有的在院子里洗衣服,有的买菜归来拎着篮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姜瑜却自顾自爬起来,笑容满面说:“没事儿,没事儿,绊了点嘴,我自己没站稳,滑了一跤。”

彼时,她一边说这话,一边流鼻血,侧脸上肿起一片,男人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邻居们的眼神透着古怪,大抵觉得又同情,又可笑。

祝清晨一把扔了行李,随手cao起大门外的半块砖,冲上前就要往院子里杀去。

姜瑜一把拖住她,“你干什么?”

她死命挣扎,一字一句说:“我要打死那傻逼王八蛋。”

姜瑜松了手,下一秒,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他是你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祝清晨站在那,院里院外零零星星的人,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包括站在他们屋门口的祝山海,竟然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那些目光足以令她沸腾。

可姜瑜却像是打铁的匠人,将她这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倏地扔进冷水里,她听见自己由内而外死去的声音。

祝清晨扭头走了,那个寒假都没有回家,直到开学了,姜瑜来到学校找她,站在刺骨的寒风里一遍一遍给她打电话。

那时候她就站在寝室的窗口,亲眼看着女人老态龙钟的样子。

姜瑜年轻时很美的,沧县好多青年都曾经追求过她。可因为祝山海一句话,“哪怕我现在没钱,也会用这辈子的时间努力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她便妥协了。

可是眼下,她早已被生活摧折了腰,风霜满面,头发也白了不少。

祝清晨接起电话,听见姜瑜满怀希冀小心翼翼叫了声她的名字。

“清晨。”

就这么两个字,她全然塌陷,头也不回跑下楼去,抱住了母亲。

可哪怕遇到这样的事,哪怕她整整一个寒假都留在学校,却只字未对苏政钦提起,直到开学了,事情解决了,才终于松口。

她怕说得太早,苏政钦从北方跑回学校来找她。

大过年的,若是他这样做了,他的父母又会作何感想?大抵会从一开始就讨厌她这个多事的女友吧?

家庭环境带给她太大的影响,她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爱情,如履薄冰。

她告诉自己,最好的爱情是各自独立,是不去为难他,不让他觉得她是一个麻烦。所以她不仅自立,还暗自存钱,至少不让他们在婚姻大事上重蹈父母的覆辙。

后来苏政钦也习惯了她的独立,他以为有的女人天生就不需要男性过多的呵护,比如祝清晨。

可是这一刻,当她从背后被薛定牢牢抱紧时,她才悲哀意识到,二十五年来,其实她一直在渴望这样一个怀抱。

褪去伪装,去他妈的坚强。

薛定抱住怀里的冰人,原以为她会继续反抗,可她竟然一动不动了,任由他这样抱着。他努力忽视他与她身体上的不同,要自己忘记她是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

鼻端有洗发水的香气。

近在咫尺的脖颈白腻纤细。

手臂下的腰肢柔软到仿佛再用力半分就会陷进去。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呼吸渐沉。

有的地方自然而然有了本能的反应。

他并未觉得可耻,但仍是不着痕迹朝后略微移动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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