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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51)

“一起吃吧。”

他也没有客气,不会扭扭捏捏地说什么“大清早的给我熬粥你辛苦了”,只是安静地坐在木c黄上,埋头不太斯文地喝粥。

从尤可意的角度就只看得见他乌黑柔软的发顶,那些短而黑的头发像是墨迹一般蔓延开来,柔软又温和。

她靠在写字台边,慢慢地喝了一口自己熬的粥……味道还真不算好。皮蛋碎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瘦ròu颗粒太大,一点也不细滑,盐似乎也放多了点,咸咸的。

可是她看见严倾喝得很认真,天气那么冷,他就穿着件薄薄的t恤,胸前因为刚才洗漱的缘故还沾染了些水渍,变得透明而贴身。

尤可意问他:“是不是……很难喝?”

严倾三下五除二搞定了那点粥,抬头再看她的时候,摇了摇头,“很好。”

她一下子有些说不上话来,好喝不好喝,她自己还不知道吗?可他言简意赅地回答说好喝,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尝到了她的心意,也领了她的好意。

尤可意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次品咸蛋瘦ròu粥,顺着嗓子流入心底的还有一些暖暖的情绪。

直到严倾把盖子放在写字台上,在她旁边低声说了句:“一会儿我把保温桶洗了,你拿回去,明天不用再来了。”

最后那一句直接让她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喉咙一堵。

抬头再看他时,严倾正目不转睛地低下头来与她对视。

“尤可意,昨天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不只是把它们当成一个故事,听完就完,而是认认真真思考过。”

“我思考过了。”尤可意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认认真真想了一晚上,唯一睡着的两个小时里也梦见了你。”

严倾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当即一愣。

尤可意顿了顿,最终把保温桶抱在怀里,视线停留在地板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开,所以才……才想和你做朋友。但其实我——”

“但其实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冲动,还要想不开。”严倾替她补充完整,“我并不了解你目前遇到了什么困难,和父母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我所看见的,是你的室友暂时离开了,只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你不满意父母对你的严格掌控,所以一心一意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可我不是你追求自由的媒介,我这里没有自由,只有你想象不到的肮脏和混乱。”

尤可意张着嘴望着他,没能出声。

“尤可意,我是个混混,是个无业游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威风凛凛的黑道大哥。劫富济贫的事情我不做,那是罗宾汉的职责。伸张正义的事情也不是我的菜,那是警察的饭碗。我不过就是个喊打喊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罢了,你看看清楚。”

严倾从她怀里拿过那只保温桶,眼神一如既往的明亮锐利,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温度,“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你是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同情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借口,我再说一次,希望你认认真真为自己、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别妄下定论,把我当做什么需要你这样的千金小姐给予温暖和怜悯的可怜人。”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像是刀子一样直cha人心。

尤可意甚至来不及辩驳,就看见严倾从写字台上把保温桶的盖子也拿了起来,转身往厨房走去。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脚下像是生了根,刚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本来是他受了伤,她想帮他清理保温桶的,可是如今……也许用不着她多事了。

她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严倾这个人。

潜意识里,她总是把他当成雨夜里拯救她的那个大英雄,身披五彩霞光,温柔又神秘,像是童话里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怕在得知了他的身份之后,她也不曾把他往坏处想。

他应该是温柔无声的。

他应该是窗前落地灯下沉默抽烟的神秘男子。

他应该出现在任何她需要人帮助却不曾预期过会有人来帮她的时刻。

而不是现在这样,这样冷漠尖锐,这样伤人。

她慢慢地走出门去,看见斜对面的那个小隔间里,遍布油渍的老旧厨房,那个男人背对她在水槽前清洗保温桶。

然后慢慢地想起今天早上她是怎么在厨房里一点一点cao作着那些她并不熟悉的步骤,就为赶来给他送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ròu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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