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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与桥(21)

作者: 月中异闻 阅读记录

“那时他还在家休养,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笑着说‘早知如此应该去自杀,我死了乔乔就能回来’。”

我倒吸一口冷气。

心口像被剜了一刀,疼得弯下腰。

“你或许有你的苦衷,或许觉得他无所谓,但我……我在乎他!”

卫晏漪哭着。

“我那时真恨你,恨你仗着他的疼爱放任骄纵,恨你潇洒自在不管别人死活,恨你不信任他……我真的心疼他。”

“……”

“但是,你即使回来也没有第一时间看他,他生气,晾着你,不接你电话。”

“你上门道歉,他还是早早等在家里,看到你平安,所有怒气烟消云散。”

我已经泣不成声。

她伸手轻拍我的后背:“你再走一次,就是要他下地狱。”

“为了乔行,别再走了,好不好乔边?”

“好,好……”

母亲带妹妹离开时我和乔行八岁。

很长一段时间,陷在思念和抑郁中,我心里怀着一丝希望,以为母亲只是暂时出门,缠着父亲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刻板严厉,直接说她永远不再回来。

我不信,又哭又闹。

父亲心肠冷,不管不顾。

我绝食,他叫人硬灌。

我砸坏书房,撕书撕文件,他把我扔在外面冻着。

我逃学他叫人抓我回去。

我掀了宴会饭桌,他终于忍无可忍拿出鞭子抽我。

整段难捱的时光,乔行始终都在。

他哀求我吃东西,替我收拾残局,为我挡鞭子,去找母亲求她见我。

母亲不来,他在雪地里冻了一整天,回来后连发高烧,犯了心肌炎。

我才意识到,不是父亲不让母亲回来,而是她本来就诀绝无情。

对我最好的,只有哥哥。

“想什么呢?”乔行叫我。

我清清喉咙:“想你小时候去找妈妈来看我,人没找来,自己得病住院。”

乔行一笑:“说起她来,我前段时间在宴会厅见过一次。”

“怎么样?”

窗外风景飞速流动,我敷衍一问。

“老了。”乔行言简意赅。

他打了方向盘,拐进酒店大门:“殷老师还在路上,我们先进去点些菜。”

殷老师是他托人帮我找的老师,之前交了一沓作品等审核,等了许久才说可以教。

乔行便迅速张罗了一顿饭。

我和他一起到电梯口迎接。

“别怕,老师说你画得不错。”乔行安慰道。

我咽了一口唾沫。

他笑:“还以为你只怕爷爷。”

这时,电梯开了,一位有些年纪的女士走出来,眉间温和。

“殷老师?”我问。

她打量我,点头:“我是,你是乔边吧。”

“对对,老师您好。”我笑,“这位是我哥哥,乔行。咱们先进去吧。”

“是一个朋友的女儿送我过来的,不介意的话,能否多加一位?”殷老师问。

乔行:“不介意,您先入座,我在这儿等。”

我们先进去,砌壶茶。

“其实,我是不想收的。”殷老师叹声气。

“因为这个年纪人太浮躁,不能静心,有太多来我这儿学的,来时十分热情,做好保证,结果学着学着扯出很多理由,懈怠了,不交作业,觉得枯燥,慢慢不来了——太多半途而废的。”

她摇摇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有案底。”

“按说人犯错要给予改正的机会,但我难免心里介意,你能理解吗?”

“理解。”我眼里发涩。

“到底是爱才。”她说,“给我的画虽有瑕疵,但很有灵气,能看出天赋很好。”

“你以前是在环美上学吧?”

我点头:“是。”

“我有朋友在那儿教书,都知道你,说是当年第一考进去的,结果犯罪了,很惋惜,他把你以前画的发给我,简洁有力,我很喜欢。”

“想了很久,决定试试吧。”殷老师看着我,目光温和。

我连连道谢。

包厢门被推开,先进来的女孩看到我一愣,我也一样。

“夏天!”我叫她小名。

她当时和我一起读艺高,最后又一块考上环美。

我们一起长大,感情不算亲密,相处时间却久。

“先坐。”乔行关上门,拿了菜单给她,“点些爱吃的。”

“嗯。”季节夏看他一眼,坐在一旁。

“原来你们认识?”殷老师问。

“我们一起长大,在环美同一级。”季节夏说着,冲我一笑。

“好久不见,乔边。”

她黑发垂肩,整个人冷清,笑容疏离。

“小夏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拿了国际金奖。”殷老师说,“后生可畏。”

“您过奖。”

慢慢菜上齐,边吃边说些授课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