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与桥(20)
点点滴滴,全是贺折。
多到我开始无意识看他。
我发现,他每月会拎个蛋糕放到我家冰箱,我以为乔行买的,都吃了,他也没问。我知道后,还给他一堆蛋糕卡。
他来我家过夜,睡前总要喝东西,他自己调,调得奇奇怪怪,还不辞辛苦送乔行送我。
他锁骨上的确有痣,还是红的。
他睡衣上印着黑猫。
他不是讨厌吃鱼,他是懒得剥鱼刺。
乔行17岁生日这天。
我按照往年惯例,捧着蛋糕,送礼物。
里面没人应答,我推开门。
一片黑,趁着烛光,依稀能看到床上人躺着。
“哥哥。”我叫他。
他背对着我,呼吸熹微,睡得很熟。
“再不吹蜡烛就烧光了。”
我打了哈欠,趴到床沿上。
推他,没反应,我却要睡着。
这时,被子娑娑一响。
人转过身,刚醒来喉间叹出口气。
我睁眼,迎上的,却是贺折惺忪的睡眼。
暗淡的光里,他的眼睛像湖泊,清澈透明。
我愣了:“怎么是你?”
下一秒,他凑过来,滚烫的额头抵在我前额。
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他声音低哑,又咳嗽。
“发烧了。”
他的体温顺着相触的皮肤和呼吸,绵延到我的鼻息、喉咙,直至五脏六腑。
我的脸、耳朵,和一颗心也跟着烧了起来。
如堕雾中,有点晕眩。
“乔乔。”
他眯着眼睛叫我,接着抬起下巴,烫人的嘴唇贴来一瞬间,我向后躲。
唇间交错只是轻轻蹭过。
我逃回房间,心跳咚咚作响。
被火焰裹着,睁眼到天亮。
第9章
客厅传来人声。
我刚到楼梯口听见女人说话,停了脚步。
“怎么喝了这么多?”
乔行仰面躺在沙发上,胳膊挡在眼前,一个女人在帮他解衬衫扣子。
“把灯关上,太亮。”乔行说。
室内暗下。
“今天回老宅一趟,说乔边的事情。”
“知道了?”
“嗯,去年我把人找回来就已经知道,只是没过问。”
“还是要赶她走?”女人的声音温柔似水。
“可以留在镜水。”乔行一顿。
“他们准备让她迁户、改姓,声明断绝关系。”
我僵在原地。
“是因为我们的婚事?”
乔行笑一下。
“爷爷早就让人着手办理,找我去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她尝过被母亲抛弃的滋味,如今却要被整个家放弃。”
“是我无能。”
我靠墙坐着,捂住脸,牙咬着口腔内壁。
客厅里渐渐安静,我下了楼。
那个女人看到我:“你是乔边吧。”
她自我介绍:“我是卫晏漪,你哥哥的未婚妻。”
“嫂子好。”我冲她笑笑,“我哥怎么睡这儿?”
“喝多了,一会儿我叫他。”
我准备回去:“嫂子辛苦。”
“等等。”她叫住我。
外面夜色还浅,天上星星点点。
卫宴漪看着我,眼光闪动。
“你哥他感情内敛,藏在心里不愿表达,什么都自己扛。”
“但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有必要说。”
我点点头,
“去年,你在医院被抢劫,警察打电话给他告诉有你的音讯,当时他在开会,电话里说得不清,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撇下一桌子人,生怕晚一秒你就消失不见。直至看到你安然无恙,他一颗心才算放下。”
“他为你和家里抗争,想保你平安,想让你不再颠沛流离。”
“但还是出事了……你不告而别去了琼山。”
“一个月、两个月不回来,他知道你的联系方式,不想拴着你、限制你,他能等,你到酒吧喝酒,他也能忍。”
“然后过了半年,你突然消失……”
卫宴漪吸吸鼻子。
“他打了整整一夜电话,哪怕你骂他烦也没事,但电话里,传出的一直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我去找他,看见他坐在地上,抬头看我,满眼泪痕,对我说——”
“‘我怎么这么没用’。”
我猛地怔住。
“当时贺折也在找你,乔行察觉出他和你的离开有关,质问他,得知钟泉说的那些话。”
“你总是那么决绝,说走就走,他以为你真的傻到不要性命。”
“他本来脾气就不好,不再管家里那些利益争斗,把贺折打了,叫人砸了钟泉的公寓……”
“他说‘如果乔乔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
“开罪了两家长辈,你爷爷抽了他十几鞭子,皮开肉绽,在医院躺了很久,搭进去半条命。”
“后来因为朋友家出命案你回来,程演把消息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