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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春闺(3)+番外

家里五口人,金氏给朱昶、儿子朱时裕一人盛了满满一大海碗,她与女儿朱双双、阿娇都是小碗,一人分了八只馄饨,不偏不倚,免得朱昶又训她。

朱昶坐下时,果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三个小碗,发现妻子没有刻薄外甥女,他才闷头吃了起来。

阿娇挨着表妹朱双双坐下,端起碗,安静地慢慢吃。

表哥朱时裕偷偷瞄了她几眼。

阿娇有感觉,但她就当没发现。

金氏忽然安排两个姑娘道:“等会儿我去赶集,趁天气好,吃完饭阿娇、双双去河边洗衣裳被套,东西我都给你们放院子里了,一人一桶,被套晾干就要收起来了,你们俩别偷懒,洗干净点。”

阿娇放下碗点点头。

朱双双撇撇嘴,知道秀才爹不喜欢她顶嘴,这才没有抱怨。

吃了饭,金氏与朱双双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大声叫两个姑娘早点出发,去的晚了河边洗衣裳的好位置都被别人占了。

她说话的时候,朱双双已经去了院子。

阿娇出来时,就见房檐下摆了两只及膝高的木桶,里面的东西塞得差不多高,但朱双双拎起来的那只桶里被套颜色鲜艳,分明是她与朱双双用的,剩下的桶中被套全是深色,脏污的痕迹也更重,则是舅舅舅母、表哥朱时裕的被套。

阿娇看向表妹。

朱双双面带得意。

阿娇神色如常地拎起地上的木桶。

朱双双在前,阿娇在后,跨出朱家的院门时,阿娇侧身将门带上,一抬头,看见隔壁赵家那边走出来一道身影。

是赵宴平赵官爷。

第2章

赵宴平是武安县县衙里的捕头。

阿娇八岁起就寄居在舅舅舅母家中,那时舅舅家的右邻还不是赵家,但也是位老捕头,四十多岁孤身一人,无妻无儿的,也无子侄照料。后来阿娇进了花月楼,孤寡老捕头病逝,将唯一的宅子留给了村野出身的徒弟赵宴平,赵宴平这才带着他的祖母赵老太太搬进了县城。

衙门里的捕快都穿蓝衣,唯有捕头着深紫色官服、系黑色锦带。

此时赵宴平便是一身圆领紫袍,头戴方顶黑漆幞头,腰系黑带,脚踏黑靴。他身形颀长挺拔,穿这一身极显风流倜傥,他长得也俊朗非凡,若是笑一笑,满县城的闺秀大概都会被他迷走了神魂。

然而赵宴平却是县城里最冷峻威严的人,听说他去办案抓人时,一张冷冰冰的脸不但能吓破嫌犯的胆子,路上无辜玩耍的孩童见了他都要吓哭,这么一个人,长得再俊,年轻的姑娘们都不敢与他有半分牵扯。

朱双双就很怕赵宴平,发现赵宴平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朱双双胆儿一虚,泥鳅似的躲到了阿娇身后。

阿娇也有点紧张,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赵宴平,他已收回视线,黑靴踩着马镫,翻身而上,头也不回地朝县衙的方向去了。

马蹄声传来,朱双双从阿娇身后探出头,发现赵宴平已经骑马跑远了,朱双双舒了一口气,正要朝阿娇抱怨两句赵宴平的吓人,却见阿娇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背上赵宴平的背影,脸上并无惧怕之意,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朱双双若有所思。

阿娇回神,见表妹微眯着眼睛打量自己,她垂下眸子,提着水桶默默往前走。

“表姐,你该不会看上赵官爷了吧?”朱双双盯着阿娇问道。

其实捕头并不是什么正经的官职,但赵宴平办过几次大案,新上任的知县大人赏识他,武安县一带的百姓畏他又敬他,故而平时见到赵宴平,百姓们都尊称一声官爷,而不是像别的县衙的捕头,带着姓喊声捕头就是了。

阿娇面皮微红,蹙眉道:“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朱双双哼道:“还装,看你脸都红了,不过我劝你就不要做梦了,赵官爷家里虽穷,他长得也凶巴巴的,但他好歹都是个捕头,是个小官,他怎么会娶你这种身份的女子为妻?甚至你愿意给他做妾,人家赵官爷都不稀罕。”

阿娇被她说白了一张脸。

朱双双得意地扬起下巴。

长得美艳又如何,爹爹偏心她又如何,阿娇当过窑姐儿,还不能生孩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她这个清清白白、身子健康的秀才女儿。

手中的桶轻,心情又好,朱双双不禁加快脚步,故意不想跟阿娇一起走。

娘说了,阿娇名声不好,她与阿娇走得近了,外人连她的舌根都要嚼。

秋风迎面吹来,墙角边的几片枯叶随着风飘飘转转,最后又落在了地上。

阿娇看着那些叶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配不上赵宴平,配不上很多人。自从进了花月楼,经历过老鸨那些正经女子都难以忍受的调教,阿娇早就断了嫁人生子的奢望,哪怕机缘巧合又得以恢复良籍,哪怕舅舅一心要给她找个好人家,阿娇也不敢做那种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