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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月(90)+番外

作者: 是鹿 阅读记录

她擦去脸上残泪,走出好远,回头,兄长还在原地目送她。

短暂的重逢,危琛模糊的样貌,清晰后又逐渐变得模糊了,但他变成了危靖心头更有颜色的身影——兄长整个人的气度,与危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危家是重重楼阁幽深,而他如山岚,如清风,如每一个危靖熟知的朝暮,他明明平缓沉静得如同湖水,在危靖眼中,却比朝霞暮彩还要绚烂,兄长身上有世间的万丈光芒。

危琛说,她永远是他的妹妹。

皇宫是遥远的。

可能吧,自此一别再无相见的那天。

危靖闭上眼睛,还能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兄长离家时的单薄背影,她喃喃笑语道:“在靖儿的记忆里,兄长也永远是那时的清朗少年……尘事几番新,只有兄长,待我如初。”

第59章 七

[破军星君|危靖|割袍|七]

秋夜,荒郊简陋的客栈。

黄泥壁下,堆放着十几大坛的酒。

客栈小二做事麻利,脚下跑得生风,又给危靖打来了两壶土酒,他机灵地扫一眼案头,机灵地推荐道:“唷,客官,这鱼和菜凉了可不好配酒了,厨后有卤好的牛肉出了锅,要不要来一碟?”

窗外夜风中,树叶哗响。

不知不觉,在外兜兜转转已数月。

危靖盯着窗口的方向,搁下喝空的酒杯,从腰间摸了一块碎银抛给小二:“包半斤牛肉,装两囊酒,我带走。”

小二欢欢喜喜应声,转身往厨后跑了。

窗口的位置上,坐了一个青年,危靖注意他,很久了。

那个青年人,根本不像能在荒郊野岭里出现的人,他同危靖的兄长一般,白衣皎皎,身姿如松,有着俊丽的眉眼和优美的形影,坐在窗边,微黄的烛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古远得有些像画中的人。

他来了有一个时辰了,点了一壶米酒,两样小菜,不怎么上心地、慢慢地吃着,细嚼慢咽,危靖几壶土酒喝完,他的杯中还盛着第二次倒的酒。

常听人说,荒野有山精出没。

危靖晃了晃头,酒气有些往上冲了——两刻钟前又来了一席酒客,三个佩剑之人,点了菜,没点酒,他们也在注意窗边的青年,时不时朝他的方向偷望——山精之言,纯属荒诞,青年腰间的玉佩,当真是价值连城。

“人为财死。”她心中冷笑。

小二从后厨出来,把准备好的酒和卤牛肉送到危靖手边。

这时候,那青年人起身要走了。

小二连忙抢步过去,躬身笑问道:“公子可是要歇了?我们楼上就有干净的客房。”

“不了,赶路要紧。”青年人声音慵雅,语气淡淡的,他拿出一颗圆润的珠子放到小二手上,“临行匆忙,身上只有这个,抵我这一席酒菜。”

是一颗拇指盖那么大的珍珠。

山野之地,粗茶淡饭,值得几个钱?他给的,过于多了,多到,让小二看呆了眼,傻傻站着,也不知殷勤送个客。

可那名青年,没能出得去客栈的大门。

在三把剑直逼青年背后命门之时,危靖拔了刀,双刀齐发,阻断了凶狠的剑势。

一击之后,壁下的大酒坛已经碎了一半,细横梁也断裂砸下来,把木门砸歪了。

小二和柜面后打着瞌睡的掌柜,顷刻都吓得抱头躲起来。

执剑的人高喝:“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多管我们兄弟的闲事!”

长刀挽起,危靖看看对面人雪亮的剑身,轻蔑地笑出声:“功夫还不错,可惜……今日遇到的是姑奶奶我。”

……

一刻钟后,危靖擦了刀上的血,还刀入鞘,地上的三具死尸她看都懒得多看,径自去取了两囊酒和包好的卤牛肉。她脱下腕上的一只金镯,搁在酒案上:“打坏的东西,用这镯子赔。”

青年人静静立在最后倒塌了的木门边,依旧是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

危靖经过他的身边。

青年人脸上浮了浅浅笑意:“喝了酒还这样能打?”

危靖垂眼,瞟了他腰间连城之价的玉佩:“奉劝公子,孤身在外,衣饰切勿华丽,未必每次都会像今夜这般走运。”

当夜,天上一轮满月,银光如水。

危靖离开客栈,独行于郊野的官道上,青年跟着她。很明显,是跟着她,距离永远保持不变。危靖终于动恼,折返身,怒问道:“跟着我作甚?”

青年人笑得平平稳稳,话更是不紧不慢地说:“你是要去永城?我也是。”

顺着官道往前,的确将达永城。

危靖尚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永城不是不能去,可她觉得青年远观淡远中透着亲和,一旦说话,神情和语气就莫名高傲得有些讨打,她恨恨一咬牙,抬脚即往北面密林小路上走:“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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