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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蔷薇(53)

我哆嗦着手拿起来,侧着看,里面果然刻了一个“夕”字。六克拉的钻戒,虽不是绝无仅有,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夕是惜的意思,爸爸定制加工的时候让人刻上去的,表达了对妈妈的疼惜之qíng。奔腾的qíngcháo汹涌而出,气势磅礴,瞬间将人淹没。这是妈妈的戒指,是妈妈的戒指!他是怎么找到的?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真来过了!不是幻觉,他真来过了!就为了给我这个吗?心如刀绞,yù哭无泪。我抚着胸口,心里面堵得实在难受。

我紧紧攥住戒指,激动得无以复加。赤着脚跑出去,想要追上去,想要见他,想要拥抱,想要倒在他温暖的怀里恣肆地哭泣——我的思念终于崩溃决堤,qíng感冲破理智一泻千里,再也收不住了。可是高高的椰子树下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夜的影,无声无息,即将被吞噬。

右脚刚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我坐到地上,一时起不来。就这样擦身而过,一去不回了吗?我呜咽地说:“宋令韦,你赢了,我真后悔了——”我颤抖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头昏眼花,几yù晕倒。

突然有光朝这边she过来,我诧异地抬头。车子去而复返,在我身前停住了。他伸手扶我起来,刹那间,英勇得像故事里的骑士,温柔得像梦中的qíng人。我不会再有这样浓烈的感qíng了!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一直紧绷挣扎的弦终于断了。我彻底举械投降。简直不敢置信,仍然坐在地上,喃喃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叹息一声,打横将我抱起。短短一段路,我脸一片濡湿。我只是一个劲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指着垫子上的牛皮纸袋说:“落下东西了——幸亏落下了!”是的——幸亏落下了。我仰起头,哽咽说:“你还走不走?”他吻我的眼睛:“好,我不走。”说着抱紧我。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的还充实还温暖,仿佛可以治疗一切的伤痛。我闷在他胸前,呜咽:“令韦——呜呜,你总算来了——”

他吻我的头发,轻声诉说:“艾——我想你——无法忍受——”我极度委屈地呜咽:“我也是——”我想起自己站在立jiāo桥的那一刹那,当时不是没有考虑被抓的后果。可是仍然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了——义无反顾。是的,我现在也是义无反顾地跳下来了——凭的一样是一股被bī迫的狠劲。

第二十九章qíng难自禁

我稍稍平静下来,才注意到他满身酒气,眼睛泛红,满脸疲惫之色。我抱住他的脖子仰头问:“很累吗?”他“嗯”一声,点头:“一天两夜没睡,一直在办公应酬。想睡——却睡不着。”原来和我一样备受折磨。他抱起我,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我窝在他怀里,是如此的舒适安心,仿佛找到全世界最宁静的港湾,神经自然而然放松,多日来的忧愁幽思一扫而空,睡意铺天盖地袭来。

我打着哈欠,看见他在脱衣服,脸有些红。他抱住我,轻轻地吻,浅尝辄止,像最柔软的海风。他搂过我的腰,轻声说:“折腾了大半夜,睡吧。”我点头,不由自主放松下来,伸手抱住他,温暖,充实,可靠,无法言说的感动与满足。不一会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一定累坏了,可是半夜还是偷偷来看我。被这样一个人如此珍重呵护,真是奢侈幸福。我偎着他的胸膛,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中安然入梦。

一大早醒来,神清气慡,jīng神百倍。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痛快淋漓了。我一动,他跟着醒来,慵懒地对我说“早”,声音又喑又哑。我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怦然心动;还有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碴,觉得十分有趣,凑上去吻他。不怎么有技巧,觉得扎得痒。他笑骂我不规矩,一把将我推倒,缠绵热烈的吻雨点般落下来,唇舌像火。鼻头蹭着鼻头,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倒影。呼吸渐渐粗重。他才真是不规矩呢,手伸到腰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扯开睡衣的带子,从背后滑进来。一阵苏麻,身体因为异常敏感,还不太能接受他的抚摩。我努力呼吸,不怀好意地笑,轻轻咬他下巴,伸出舌头吻他喉结。他gān脆扯掉碍事的衣服,手指移到胸前,然后停住了。

他手指在胸前的疤痕上流连不去,低下头诱哄我:“乖,怎么回事?”声音里满是浓qíng蜜意。我翻个身,想爬起来。他不让,扯得我倒在他身上。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穿衣服啦。”将睡衣捡起来穿好,呈大字倒在chuáng上,眯着眼说:“小时候从楼上滚下来留下的伤疤。”他居然打我,太可恨了!他瞪着我说:“林艾,你又不乖了吧?”我把衣服扔给他,骂:“bào露狂!还不快穿上!”

他笑笑,luǒ着上身抱住我,手指伸进来,仍旧在左胸前徘徊不去,问:“刀伤?差点就伤到心脏了吧?”我知瞒他不过,点头:“是啊,好长一把刀,小命差点就玩完了!”他下巴蹭着我头发,问:“疼不疼?害不害怕?”我摇头,反手抱住他:“不知道。等我有意识,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扳过我的脸,牢牢地看着我,眼神那么深邃,仿佛要将我吸进去,催眠般问:“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因为周处?”我不能抵挡他这种魔力,乖乖点头。

他没再说话。我主动投降:“好了,好了,都是以前的事。现在不是还活着嘛,祸害遗千年,死不了。”他吻我的头发,感觉得到满满的怜惜。我忽然幸福得想落泪,只为这一刻,亦足矣。我靠在他肩上,将心底最后一扇紧闭的大门向他敞开。“那个时候跟着周处,什么都不怕,嚣张得很。从来没有想过将来的事,活一天是一天,什么事都不大在乎。玩世不恭地说,一觉醒过来,一天过去了;一觉醒不过来,一生过去了;死了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

“那时候日子过得真是糜烂腐败,xing子yīn晴不定,脾气bào躁。有一人不知好歹调戏我,我一时发狠,手下得重了,将他右手给废了。本来没什么事,法律上还有正当防卫呢。没想到他是另外一地头蛇虎哥的弟弟,所以不肯放过我,要我还他一只手。那时候闹得很大,我都吓得不敢出门。不过这事让周处摆平了,却留下了祸根,弄得人人都知道我成了周处的软肋。”

“一山不容二虎。周处势力渐渐坐大,和虎哥有了冲突。虎哥眼看势力不保,怒极攻心,将矛头瞄准了我。那天周处从云南回来,我去接他。司机去取车,我让阿平去附近的超市买冷饮。一个人站在街道边,突然被两个人挟持,刀尖抵住后腰。我不敢挣扎,乖乖随他们走到僻静的角落,趁他们一不留神的时候,抬脚就踹,转身就跑,还没跑到出口,又进来好几个人将我拦住了。我那三脚猫的拳脚功夫,哪是人家对手。乖乖束手就擒,被他们下了药,马上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被人反绑在角落里。他们拿住我,威胁周处,要他单枪匹马过来救人,不然撕票。我不知道周处冒了多大的阻力,反正他是一个人来了。其实那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我,以前的梁子记得清清楚楚。一共有七个人,手上全有家伙,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周处赤手空拳,临急生智,抽出腰上的皮带。一将拼命,万将难敌。他手下得很狠,动不动就将人打得骨折。他们那么多人都没占到上风,不过周处身上也有好几处刀伤。”

“我趁他们不注意想逃,被人发现了。他们打红了眼,不再顾忌,一刀当胸朝我砍下来。再要砍第二刀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听见愤怒的吼叫声。当时只觉得好多好多的血,一定是要死了,这样的死法,真是无趣。昏迷中似乎听到许多脚步声冲了进来,再也没意识了。后来听医生说,当时qíng况真是坏透了,失血过多,有一次心脏还停止跳动,几乎将整个医院折腾得翻过来。”

“反正最后还是救活过来了。睁开眼的时候,大家都在,周处样子很可怕,整个人像街头的流làng汉,哪有大哥的样子。林彬居然也来了,脸色憔悴,气色很不好,一见我醒来就骂:‘你还敢跟着他,我直接打死你!’他还是林家大少爷的时候,对周处一向瞧不起;可是现在,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完全颠倒过来,不由得他不又嫉又恨。他为了我还肯跟周处共处一室,也算难得。”

“林彬一直不赞成我跟着周处。不过我跟着周处一向只吃喝玩乐,所以他也没死命反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qíng,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像假的。他认为是周处连累了我,差点害死了我,对周处恨上加恨,下狠命警告他。我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忽然就想通了许多事qíng。觉得再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没死成,那就好好活下来。那一刀就当是曾经荒唐堕落的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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