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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魏晋(505)

血水四溅间,人头瞬间落地,然厅中之人,却无一人动容,这点场面,对他们来说,再寻常不过。

拓跋郁律又看了一眼肖晓晓,这才缓缓开口:“此次巨变,是索头一部之大难,然事至如今,部族不可无主,如今各部皆至,不妨说说见解。”

各部头人一脸问号,这还有说的必要么,草原规矩,成王败寇,如今该是你当头领,难道还要像汉人一样,来个推拒几次吗?

这时,便听拓跋郁律道:“先前一役,吾身有伤,一切事宜,皆托肖姑娘相助,你等有事,便询她去。”

这消息有点惊人,众人一时大哗,纷纷问起您的伤怎么样?

再看拓跋郁律苍白到几乎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众人更慌了,在场那么多人,不是你下属就是你亲戚,你怎么要托付给她呢,一时间,许多部众出来反对。

肖晓晓微微皱眉,挡在了拓跋郁律面前:“他还没死,你们急什么?”

在场诸人顿时一滞,干系诸族利益,逼逼一下,没有问题,但真让他们站出来当着肖妃的面反对,又会担心她在商盟贸易约上回以教训,所以勉强忍住了。

肖妃继续道:“如今盟主有恙在身,我虽被他委以重任,然而毕竟威望不足,暂时,部族大事,便按商盟大会之例,讨论着来,各部不如先回驻地,等过一个时辰,吾便招开盟约,共议大事,如何?”

早在先前她侵入草原之时,为了解决各部贸易摩擦,按后世的蒙古大会模式,将几乎所有的部落都拉拢进来,按人头、财物比例入股,分配各自产品代理权限,各部可以合纵连横,如今已经过了四五年,运行的还算良好,众人也都熟悉。

一听这话,便也不急,他们甚至都没有退回去,而是相互交换视线后,便退出王帐,在院外开始了新一轮的拉帮结伙。

肖妃这才关心地坐到拓跋郁律身前,翻了翻他眼睑,又装模作样的摸他的脉搏,最后看到他的手按住了腹部,轻轻伸指一按,感觉到腹部鼓涨的同时,也听到青年低低的呻吟。

拓跋郁律几个孩子纷纷都带着恐惧和担心的目光,问肖姑娘父亲怎么样了。

肖晓晓长叹了一声:“脾脏出血,内伤。”

“没有办法了么?”旁人焦急地问。

肖晓晓摇头:“脾脏是脏腑中最容易受损伤之处,一但损伤,便会出血不止,血液于腹中堆积,不须几日,便……”

顿时,周围人面色惨白,他家长子几乎是立刻就哭了出来。

拓跋郁律也忍不住苦笑,他的强行打起精神,低声叹道:“可惜了,吾族百年心血,怕是难以维续了。”

拓跋鲜卑的先祖,在百年前的三国前期,从东北迁入了匈奴故地,七十几个异姓部族都是在此时被他们一一征服,又到了晋朝时,才一统草原,如今也不过三十多年罢了,父亲这一代后,他们这一辈,活着的便拓跋六修、普根、自己、三人为先,剩下的人,都没有服众的威望,一但自己去世,部族便会一盘散沙,整个拓跋鲜卑,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托付之人。

这一场政变,至少三十年,拓跋部族都不可能有先前的盛况了,如今的形式,已经不再是担心谁来继承,而是要担心会不会被慕容鲜卑、匈奴、宇文鲜卑这些恶狼吞并打散。

想到这里,他缓缓抬头,苦笑道:“你会让六修回来继位么?”

肖妃思考了一下,诚实地回答:“不会,六修也是狼,他在,对渤海公威胁不小,渤海公允许草原人南下,但不允许部族南下生事。”

拓跋郁律神色复杂,他看着那位美丽的姑娘,突然便悟了:“原来、原来如此……”

夜里伤他的人,是她啊,渤海公并不想看到草原再强势起来,她也有着自己的使命,只是可惜,自己输了,没有性命,也没了美人,连带着统一部族的雄心,南下壮大的心愿,也一并输了。

他应该愤怒,应该呼唤左右杀她陪葬,应该命人南下,让渤海公付出代价……

然而都没有,他心里涌出,却是浓烈的不甘。

不甘又如何,他如今,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终于,他低头叹息:“阿晓,你愿意嫁给我么?”

肖妃微微叹息,坐在他身边,温柔地为他撩开额间汉湿的乱发:“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他的强忍着疼痛,无奈极了:“那,我的孩子们,便拜托你了。”

输了便是输了,狂怒也没有意义,肖晓晓有渤海公为后盾,又有白部支持,加先前她的商盟已经有了人脉,那么,以她的能力,只要利益不损,草原暂时不会乱,他娶了她,给她控制草原身份,既能让自己的孩子与她有牵连,也能让她多少照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