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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连波(8)

两人见了面就斗嘴,蔻海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幸灾乐祸煽风点火,倒是樊疏桐很少参与其中,偶尔在旁边笑笑,不太搭话。唐三公子私底下跟细毛和蔻海说,在聿市最神秘低调的两个人除了何夕年,就是樊疏桐了。何夕年的低调是个xing使然,虽然稳坐首富位置,但为人谦卑行事谨慎,甚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特别是二毛病重后,他更是鲜有露面,尽心尽力地陪伴二毛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而跟何夕年的低调不同的是,樊疏桐的低调是刻意的,这些年来,在江湖待得越久他越看透江湖的险恶,所以两年前樊疏桐脱离了雕哥的组织,自立门户开了家贸易公司,虽然做的仍然是码头物流,但都是正经门道的正经生意,他再也不想过那种提心吊胆半夜做梦都吓醒的日子了。经过两年的运营,加之有一帮兄弟的帮衬,樊疏桐的公司已初具规模,发展势头良好,至少在聿市码头这块地盘上他是站稳了脚跟的,对此他很是欣慰,不是欣慰每月的进账,而是欣慰他不走旁门左道一样可以有饭吃。堂堂正正地做人,图的就是个心安。

但樊疏桐一点也不敢张扬,他深知树大招风引火烧身的道理,很多事qíng能不出面他就尽量不出面,毕竟他的过去不是那么光彩,如果哪天被好事者翻出来,他是脱不了gān系的,虽然雕哥也已金盆洗手,现在定居美国颐养天年,可是他手下的人很多都还在码头上混,谁不认识雕哥曾经最器重的樊疏桐?

麻烦就在这里,因为樊疏桐现在只做正经生意,而且还做得风生水起,引得很多过去跟他混过码头的人眼红,其中就有侯勇。侯勇外号“刀疤”,过去也是雕哥手下的人,此人蛮横凶狠,在雕哥的组织解散后很快又集结一帮流氓地痞,成立了自己的组织,在码头上成天惹是生非,这次更是格外针对樊疏桐,几次故意挑起冲突,不仅打伤了樊疏桐的手下员工,还抢走了不少生意。樊疏桐不是不敢动他,而是不想跟这种流氓混混打jiāo道,更不愿因此卷入这种乌七八糟的是非,他听说刀疤因为过于嚣张已经被海关盯上了,如果他真跟刀疤gān起来势必也会进入海关的视线,而寇海就是海关缉私队的队长,樊疏桐不想让兄弟为难。

蔻海这个人是这样,兄弟是兄弟,公事是公事,两者他很少混为一谈,别看这小子邪乎的时候很邪乎,混蛋的时候很混蛋,但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从不马虎,那股子正气像极了他爹蔻振洲,他自己就经常说,我不会给我爹脸上抹黑。这也是樊疏桐非常烦躁的原因,因为他不想给蔻海添麻烦,于是他想到了身份显赫的唐三公子。

在云雾山庄跟唐三碰了面,樊疏桐犹豫了很久,还是跟唐三谈起了码头上的事,唐三果然很讲义气,拍着胸脯说jiāo给他了,他来当和事佬。

樊疏桐这才放下心,有唐少出面,刀疤再嚣张也要忌惮三分的。两人正站在球场边说着话,细毛跟寇海一前一后地过来了,细毛大老远地就挤兑唐三:“哟,唐少,今儿身边怎么没有佳人啊,改邪归正了?”

唐三回过去:“你还有脸说我,前天我都看见你带一小姑娘在名典喝咖啡,见了我还装作不认识,我呸!重色轻友的家伙!”

“嗳,是谁装作不认识啊,你这是恶人先告状!”细毛一点也不相让,cao着手踱过来,“我分明看见你带着那个陈小姐一起进的咖啡厅,我还正准备跟你打招呼呢,结果你丫扭头就上楼上包房了,喝个咖啡还上包房,还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么了?大白天就不能谈正事?”

“哟,孤男寡女的待在包房里,还能谈正事啊?”

“行了,行了,”蔻海没好气地指着他们说,“我看你们谁也甭说谁,都是半斤八两,腐朽堕落的资本家。”

细毛居然很欣慰的样子:“谢天谢地,我终于被你正名了,是资本家,不是伪资本家,黑皮这臭小子给我戴的帽子今儿总算揭了。”

“不要脸!”话音刚落,黑皮突然就现身,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他跟蔡四平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正瞅着他们乐呢。

大名鼎鼎的蔡四平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律师,也是唐三公子的私人律师及唐氏集团的首席律师代表,当初帮唐三出面跟上头要云雾山这块地的就有蔡四平,可见这人的嘴巴不是一般的会说,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给说得跳楼。蔡家和唐家在京城就是世jiāo,蔡四平跟唐三也算是发小了,因为两人都喜欢泡夜店,私生活jīng彩,京城一帮死党就给他们取了个绰号“不三不四”;到了聿市碰上蔻海这样的刻薄鬼,就更没好话了,蔻海经常挖苦他们是láng狈为jian,一个捞钱,一个负责消灾,当然还有一个伪资本家,帮着捞钱也帮着消灾,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球打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唐三吆喝着收杆,去山庄吃饭。五个人说笑着,朝球场外走,迎面就撞上一对璧人,男子一身白色球衣,潇洒从容气度不凡,而他身边的女伴娉娉婷婷,模样清丽,很亲热地挽着他的手,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唐三显然认识他们,隔老远就打招呼:“哟,阮少,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啊,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5)

那男子戴着副墨镜,莞尔一笑:“刚从纽约回来,这不惦记着你嘛,一大早就过来了,只是你唐三公子眼睛里没有我,瞧不见我。”

“言之差矣哦,阮少,是你身边有佳人相伴,我不好搅了你的良辰美景。”说着唐三朝阮少身边的那位清丽佳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女子腼腆地回了个羞涩的笑容。

“这些都是你朋友?”阮少闲闲地支着球杆,指了指蔻海他们。唐三连忙一一介绍,双方客气地握握手。这个阮少似乎有些倨傲,虽然手是握了,但神态中显出毫不掩饰的疏离,跟唐三随意闲谈几句后就扬长而去。走出几步远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回头,冲着樊疏桐看了几秒,然后露齿一笑,点点头,潇潇洒洒地走远了。

樊疏桐有些莫名其妙,问唐三:“这人谁啊?神经兮兮的……”唐三夸张地耸耸肩:“阮少……你们都不认识?”

除了蔡四平,众人一起摇头表示不知道,蔡四平只是笑笑,他长年跟唐三厮混,唐三认得的人他自然也是认得的。跟唐三的随和慵懒不一样,蔡四平因为是做律师的缘故,平常看上去非常严肃,不苟言笑,但这只是他的外表,私底下玩起来一点也不逊色唐三,甚至是更疯狂。

他跟众人介绍:“是盛弛集团的总裁阮丘雄,31岁,海归。”

“哦——”黑皮嘴巴张得老大,连连颔首,“原来是他啊,不就是,不就是……那个那个的儿子吗?”

蔻海也点头:“原来是他的儿子,听我爸提起过。”

那个人的名字,即便没听过,面孔也是熟悉的,电视上经常有。但细毛颇有些不屑地说:“难怪这么拽,原来是有拽的资本,不过也没必要在我们面前拽吧……”说着把目光投向樊疏桐,“他刚才冲你笑是啥意思?”又问唐三,“啥意思啊?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凭什么只冲士林笑?”

“因为我比你帅。”樊疏桐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

说笑间大家已经在山庄落座,菜是唐三早就点好了的,唐三一向好客,成天闲得发慌,有客人来是他最高兴的事。酒足饭饱后众人到山庄的庭院喝茶,中式的庭院非常幽静,花糙苁蓉,小桥流水,坐在藤廊下一边喝茶聊天,一边远眺云雾山的如画风光,是很惬意的事qíng。蔻海忽然想起黑皮要拉大家入伙的事,就问他:“你不是说谋了个新营生么,怎么不给我们透露透露,赚不赚钱啊?”

樊疏桐也说:“是啊,你这回又准备卖什么了?”

跟往常的殷勤麻利不同,黑皮这回有点支支吾吾,很顾忌的样子,目光直往细毛那边瞟。细毛好奇地扬起眉毛:“你看我gān什么,我知道我没士林帅。”

唐三笑:“黑皮,你就拿出来吧,肯定又有新名片了吧,gān嘛揣兜里。我都瞧见你好几回往兜里掏,就没掏出来……”

这么一说,大家更好奇了,都拾掇着黑皮把名片掏出来。黑皮还在犹豫,蔻海的土匪本xing显露出来了,直接从他口袋里去掏,果然还真掏出一叠名片,蔻海站起身拿着名片大声念了出来:“永……安园销售经理……陆chūn江……”

足足有数秒,众人没有反应过来。

“永,永安园?”唐三是外地人,显然不知qíng,还大大方方的问,“哪个楼盘?谁开发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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