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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连波(61)

他只是微笑,彬彬有礼,“你看上去也很幸福,今天气色不错哦。”(橘*泡泡鱼 手 打*园)

“是吗,谢谢。”朝夕接过小美的花,给他打包,一双素白的手在花叶间灵巧地穿cha,很快就包出一捧jīng致的玫瑰花。

“给您。”朝夕双手递上花,浅笑盈盈,“谢谢您一直照顾小店的声音,希望您常来。”

“我肯定会常来,因为这里让我感觉到很……很……”他似乎在想着措辞,比划着,“就是chūn天的那种感觉。”

“是吗?”

“是的。”

“那是因为chūn天已经来了。”

刚送走这位客人,又一位稀客大驾光临,不是别人,正是最近绯闻缠身的常英。“我在附近执行任务,顺便过来看看。”常英姑娘一身警服,背着手在店里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但笑容却是真切的,“朝夕啊,我真羡慕你,成天可以跟这些花糙打jiāo道,不像我,一天到晚接触的不是瘾君子就是毒贩子,真没意思极了。”

朝夕说:“可是英姐,我也很佩服你啊,女中豪杰。”

“豪杰?”常英嗤之以鼻,“有哪个男人愿意娶豪杰的?就说你,年纪比我小,都结婚两年了,我还没人要,只怕一辈子要做老姑娘了呢。”

“怎么会呢,英姐这么出色,是眼光太高了吧。”朝夕一面招呼常英,一面要小美泡茶,常英最近也不知怎么地,有事没事就喜欢来店里看看,别说朝夕纳闷,她自个儿都觉得纳闷,以前她和朝夕似乎并没有这么热络的。

“朝夕,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常英打量面色红润的朝夕,啧啧直叹,“难怪连波这么疼你,美得跟朵花儿似的,谁不疼啊。”

其实最疼你的人并不是连波。

常英在心里想。

朝夕递上茶,坐到常英对面的椅子上,“英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跟连波也就是现在好了些,以前不也是老吵架,这个你知道的。”说着又给常英削苹果,“嗳,我听说你跟我哥……也要结婚了?”

常英差点被一口滚烫的茶烫着,皱起眉头:“谁跟你说的?是我哥吧?”常英一提起这事就来气,“别听他胡扯,压根就没有的事!他就是嫌我碍眼,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他说的话你完全可以当耳边风。”

早上,兄妹俩就差点吵起来。寇海原本是回家去看老妈常慧茹的,他听说老妈因为他跟燕燕的事急火攻心,给气病了,他一向孝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回去看看老妈。结果老妈压根不见他的人,一听说他回来了,就关屋子里不出来。他爹寇振洲在儿女的事qíng上倒很开明,招呼儿子一起吃早餐,jiāo代他不要跟老妈怄气,要多跟她沟通沟通。寇振洲吃完早餐就去军部了,就剩寇海和常英在餐厅,寇海看着心事重重的常英拿着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稀饭,神经兮兮地问她:“没胃口?”

常英神思恍惚地点点头,没jīng打采的。

“胃不舒服吗?”

常英继续点头。

“有没有想吐?”

常英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点头。

“那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这可不是小事啊。”寇海当时无比关切又无比期待地看着妹妹,旁敲侧击,“关系到下一代,可不能马虎。”

常英愣了下,反应过来了,顿时把碗一顿:“你说什么呢!”

寇海笑得yīn阳怪气:“我还不是关心你嘛,你要是有了,就不怕樊疏桐不负责,是吧?”那样子真是欠扁。

常英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怒道:“一个晚上就有,我又不是母猪!”

寇海不经脑子地回了句,“那就多几次……”话还没说完呢,常英就扑过去作势要把他当沙包,可有些日子没把他当沙包练了。还好寇海跑得快,跑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抄走桌上的豆浆油条,毫无疑问,是去孝敬他的准妹夫樊疏桐了。

“朝夕,你觉得士林这人怎么样?”这会儿,常英似无意义又似有意地问起朝夕这个问题。她很想知道,朝夕如何看待樊疏桐这个人。也许是有点私心,可她更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有关那个人的一切,她都迫切想知道,她想知道那人最爱的女人是如何评价他的。

“我哥他……是个好人。”朝夕如此评价,淡淡地笑着,“虽然xing子是爆了点,但他是好人,活得很真实。”

“活得很真实?”常英看着朝夕,“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嗯,我觉得他很真实,从不掩饰自己。”

“那你能看得到他的心吗?”

“未必,很多人连自己的心都不是很明白,又如何让别人看得明白?”

其实,常英真正想问的是,你知道他很爱你吗?

可是她问不出口,朝夕说得对,很多时候我们连自己的心都不甚明白,又如何懂得别人的心?就比如她现在和朝夕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可是她仍然看不清眼前这张素净的面孔后面,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她应该知道樊疏桐是爱她的吧,她如何能

在樊疏桐爱的注视下,坦然地嫁给连波?她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朝夕,我很羡慕你。”常英由衷地说。

是的,她很羡慕,可以被他如此深爱。

那份爱,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希冀的,即便昨夜他给她打电话,说将来也许会娶她,可是她很清醒,那一定是他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下不得已的选择,她充其量只能是他的一个将就,那样跟看着他爱别人有什么区别?

因为她自己就是如此。

自爱上他,再神qíng的人于她而言只是将就。比如黎伟民。

有句话怎么说,白天不能想人,晚上不能想鬼,这不,刚想到黎伟民身上去,电话就响了,正是黎伟民打来的。

常英拿起手机走到店外接电话。

“英子,赶紧来码头!”

“怎么了?”

“刚在江边打捞上来两具尸体,正式刀疤挟持的人质,他撕票了!”

“……”

医院解剖室外的走廊光线yīn暗,于是更显得廊道的狭长和yīn冷,两边都望不到头的感觉。其实在电梯那边的尽头是有窗户的,却因为隔得远,阳光根本照不到这边来,好在解剖室外的天花板亮了盏灯,只是灯光泛着冷冷的蓝,愈发的显得走廊冷清了。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人说话。黎伟民和常英低着头站在门口,似乎害怕跟樊疏桐的目光对视。

终于,双眼通红的樊疏桐看看黎伟民,又看看常英,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悲愤,指着他们:“你们说,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身上挂的这身皮?你们答应过我什么?!你们说会保证人质的安全,结果呢?你们告诉我,那里面躺着的是谁,是谁——”他指着解剖室紧闭的门,嘶哑着低吼,“那孩子,才六岁,一刀就把他颈子割了……才六岁啊!都是爹生娘养的,你们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你们对得起我对你们的信任吗?我不顾我的兄弟跪在我跟前求,坚持要向你们报警,我把全部的信任还有那对母子的xing命都押在了你们身上,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说话啊——”

“对不起。”黎伟民别过脸,表qíng十分沉痛。

“‘对不起’有用吗?说‘对不起’那对母子就能活过来?”樊疏桐根本不接受道歉,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样子很骇人。

常英倚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捂住嘴还是哭出了声,她什么都说不上来,只是哭。当警察这么久,经历过更惨痛的生死也未曾如此失控地哭过,黎伟民扶住她,轻拍她的肩膀,仍然不能让她止住哭泣。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连成为樊疏桐的“将就”都没可能了。解剖室里那对母子的生命势必成为她此生都无法卸下的枷锁,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不能期望樊疏桐能原谅她,她自少女时代就希冀着的爱qíng梦想就此破灭了。

被自己爱着的人憎恨唾弃,该是怎样的伤痛!

山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你们走,我不想在看到你们!”

樊疏桐背转身,他没有跟他们说“滚”,已经是很大的克制。他走向蹲在走廊尽头无声无息的阿才,这个老实巴jiāo的年轻人,满怀希望地将妻儿接到身边,满以为一家团圆从此会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不想竟遭灭顶之灾。

在樊疏桐的印象里,阿才话不多,gān活却最卖力,待人更是死心塌地。两人一起从深圳码头上混过来,这么多年了,樊疏桐不会忘记又一次跟地痞打架时,阿才为他挡过一板砖。从那时起,他就跟阿才许诺,今后有他樊疏桐吃的,就不会让阿才饿着。樊疏桐的确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不仅带着阿才脱离老雕的组织,组建自己的公司时也毫不犹豫将他留下,阿才结婚时付给女方的彩礼钱都是他送的,chūn节前他还以公司奖励的名义大方地送给阿才一套两居室的商品房,让阿才得以将老家的妻儿接到身边,没想到半年都不到,他又亲手将这一切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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