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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连波(60)

樊疏桐蹬蹬地奔下楼,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

寇海挠着脑袋讪笑:“别搞得这么气势汹汹好不好,你又不是母的,还怕我对你xing侵犯?我早上打你电话,你没接,我挺担心你的,就过来看看。”说着起身指着餐桌上的豆浆油条说,“诺,我给你买的早餐,已经凉了,都快吃午饭了。”

樊疏桐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像打量一个嫌疑犯似的审视着寇海,目光极端的不信任:“你大一早过来,就是给我送早餐的?”

“gān吗这表qíng?我给你送早餐很正常吧,都是一家人,互相关心是理所当然的。”寇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谁跟你是一家人?”樊疏桐瞅着他就来气。

“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妹夫了,怎么不是一家人?”寇海的脸皮厚得令人咂舌,讨好地跟樊疏桐说,“待会我请你吃饭,我一哥们刚开了家火锅店,特正宗,已经订好了包间……”

“你还嫌我不够上火是吧?”樊疏桐咬牙切齿,懒得理他,自顾拉开客厅的玻璃门,走进院子。

下了一夜的雨,满地都是紫藤萝的花叶,地面倒是不见积水,上面铺着鹅卵石,被昨夜的雨冲洗得gāngān净净。

他踩过那些花瓣,坐到花架下的石凳上,眺望着远处的观景台。初chūn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蓝天下青山如黛,翻飞的芦苇掩映着一湖的水云天光,不时有白色的水鸟掠过苇丛低低地盘旋,那鸣叫分不清是欢喜还是惆怅。这是樊疏桐每天起chuáng必做的事,在院子里chuīchuī风看看风景,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今儿是好天气,又是周末,我们钓鱼去吧。”寇海yīn魂不散地又跟了出来,坐到旁边的石凳上,递上烟,“来根?”

樊疏桐懒懒地接过烟,他马上又殷勤地掏出打火机点上。

男人间只要抽上烟,就不会冷场,寇海好像天生不知愁滋味,换句话说就是没心没肺,尤其是面对樊疏桐这样的顽主,那时死乞白赖什么招都使上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如何要把妹妹“推销”给他。

而这是要讲究技巧的,寇海好歹也是将门之子,有个带兵打仗当首长的爹,从小耳濡目染,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他知道这会儿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采用的是迂回战术,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他就不信凭借他革命后代百折不饶的顽qiángjīng神会拿不下樊疏桐这个碉堡,就算拿不下,用他这三寸不烂之舌也轰垮他。

他笑嘻嘻地说:“哎,跟你说件喜事儿,细毛的媳妇有了!他快做爹了!在我们这一帮兄弟里,他可是第一个做爹的,回头我们撮他一顿去,哎呀,这真是……不容易啊,一晃都做爹了……”

寇海自我陶醉了一会儿,见樊疏桐无动于衷,停顿了下,又继续爆料,“哦,还有件事……听说没,黑皮最近走桃花运了,他有女朋友了知道不?就是那个以前写过文章搅他场的女记者,嘿嘿,被我们的黑皮兄弟追上了,这家伙也忒不地道了,瞒得滴水不漏&哎哟喂,连黑皮都快有媳妇了,我和燕燕也准备去领证,我说士林,你岁数也不小了吧,是不是……”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再这里磨磨叽叽的,我还有事。”樊疏桐打断他,冷冷地瞥他一眼,“是不是想说英子的事?告诉你,我就两个字,没门!”然后手一挥,“你可以走了。”

说完gān脆利落地起身回屋。

“嗳,士林,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寇海一看樊疏桐要走,立马急了,“做男人怎么能这么没责任感呢,你睡了英子,哪能说算就算了的,英子是我妹妹,我妹妹!不行,这绝对不行!”

樊疏桐转过身,玩味地瞅着他:“那依你的意思,我睡一个就要娶一个啰?我睡过多少女人自己都搞不清,如果都娶回家,我三宫六院都放不下……”

“我呸!你还三宫六院呢!”寇海见樊疏桐态度坚决,顿时没了耐心,蹭的一下从石凳上跳起来,“英子能是外面那些女人可以相比的吗?她是我妹妹!”寇海反复qiáng调这点,“你睡了我妹妹就得负责!”

樊疏桐眉毛一抬,“那你要不要登个报,昭告全市人民,就说我樊疏桐睡了你寇海的妹妹?”他一本正经地摇头,“我不介意的,你昭告全天下我都没意见,看最后名誉受损的是我还是你妹妹。海子,你岁数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谈恋爱可以将就,婚姻能将就吗?你确定英子嫁给我就一定能幸福?”说着走到寇海跟前,瞅着他直皱眉头,“你小子,平日挺聪明的一个人,虽然比不上我聪明,但脑子一向好使,怎么就这事转不过弯呢?”

寇海极度鄙视他:“你脸皮真够厚的,比我聪明?你确定?”寇海泛起混来也是相当难缠的,虽然因为工作关系他大多数时候要维持正派形象,但骨子里的混世底子绝不在樊疏桐之下,换句话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摆着头说,“我看你一点都不聪明,你要是够聪明,会陷在没指望的感qíng里这么久都出不来?士林,人还是现实一点吧,就算你不娶英子,你也不能老这么……”

“寇海,我好像很久没有打人了。”樊疏桐脸上风平làng静,看不出丝毫动怒的迹象,可是他最动怒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没事一样的表qíng,目光平和,嘴角甚至还透着笑意,包括他说话的语气都是慢条斯理,他说,“我手痒了。”

寇海当然也不是善茬,踱着步子站到樊疏桐的跟前,也是风平làng静,丝毫没有怯意,还跟他忆起了往昔:“你仔细回想下,自小咱们打假,我什么时候认过输?你是老虎我就是狮子,你不要脸我也没脸,咱俩半斤八两谁也甭想占谁的便宜。樊疏桐,我就一个妹妹,虽然从小我就跟她不搭调,在一起就掐,可是她终究是我的妹妹,除了父母和我未来的妻子,她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我不会让她受欺负而坐视不管,你想赖是赖不掉的。”

“你确定是她受欺负,而不是我?”樊疏桐最受不住别人激,一激,匪气又上来,他露出一脸委屈,啧道,“酒后乱xing啊酒后乱xing,你要搞清楚状况,那天晚上是我失身了!”他指着自己,“是我!这阵子我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申痛不yù生生不如死就差没以泪洗面了,寇海,你能不能有点同qíng心呢?”

“那你就从了英子吧。”寇海最擅长顺杆爬,咧着嘴笑得那个喜庆,“多好的姻缘啊,我们兄弟一场,我一定帮你做主!”

樊疏桐斜睨着他,眉心蹙起,“你真不要脸。”

寇海回过去:“你比我更不要脸。”

早上的花店生意总是特别忙,朝夕忙着清点刚送来的鲜花,小美招呼顾客。这阵子朝夕每天都要在花店忙到中午,然后回家做好饭菜送去医院,下午又得赶回家做晚饭,珍姨没有时间做饭,因为要在医院片刻不离地照顾樊世荣。

连波怕朝夕太累,要她把花店关了,朝夕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赚的那些钱,花店这种小本生意其实是赚不了多少钱的,朝夕一直开着花店是因为这里让她觉得很充实,每天对着花花糙糙就觉得心qíng舒畅,什么烦恼都没了。虽然顾客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每天都免不了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jiāo道,但相对她过去在公司上班还是算单纯的,再说每天还可以跟相好的姐妹串串门聊下天,她觉得很快乐。

朝夕现在的确是快乐的,一扫往日的yīn霾,面色红润,xing格也愈发的开朗了,宝芝都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

生意的高峰期一般集中在八九点,过了这个时候就可以喘会气了,朝夕刚泡了茶端上杯子,叮叮咚咚一阵响,水晶帘子被人掀起来——

“你好,很久不见了。”进来的是一名男子,一身浅色便装,还戴了顶棒球帽,完全不同于前两次那般西装革履,他冲朝夕微笑。

“呀!您来了!”小美首先认出来,立即两眼发亮。

“上午好。”他笑容温暖如chūn风,穿上休闲装的样子愈发显得他俊秀儒雅,也年轻很多。他跟小美点了下头,看着朝夕说,“好久不见你了,我还以为换老板了。”

朝夕这时已认出他,笑了笑:“我前阵子出了趟门,先生经常过来?”

“可不是,你去香港的那段时间,他天天过来。”小美快言快语,俨然跟他很熟了,“先生这次还是要一打白玫瑰?”

“没错。”

“您来得真巧,刚到的,新鲜着呢。”小美忙不迭去拿花。朝夕心qíng好,笑容更加由衷:“您女朋友真幸福,每天都可以收到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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