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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连波(13)

最后还能怎么着,警卫只好把电话接过去。

很意外,樊世荣居然没睡,听声音不像是睡梦中刚刚醒来,他还以为是刘秘书打的,接了电话就问:“是小刘吧,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啊,正好要找你,明天给我把张参谋的那份报告拿山庄来,我要看。”

樊疏桐轻咳两声,道:“首长这么晚还没睡?”

“年纪大了,睡不着。”果然是年纪大了,樊世荣居然没有听出电话这头的声音不是刘秘书。

“那您要多注意身体,您为革命cao劳了半生,可要长命百岁才行,您的儿子还指望着给您尽孝呢。”

此言一出,樊世荣察觉出来了,警惕地问:“小刘……是小刘吗?”

樊疏桐呵呵的笑:“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您真是老糊涂了。”

“桐,桐桐……是桐桐吗?”樊世荣惊喜万分,连声音都有些发抖,像是不相信似的,“真的是你吗?喂,喂——”

见表明了身份,樊疏桐立即换了副语调,没好气地说:“没错,是我!别的话不多说,赶紧把朝夕的地址告诉我,你应该知道她在北京的地址吧?”

樊世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三更半夜的这个鬼崽子打电话过来,是为这事。还当他是想起老父,打电话问候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樊世荣不愧是首长,很快调整了自己的qíng绪,恢复了惯有的威严。结果樊疏桐砸过去一句:“你欠我的就该告诉我!”

不想樊世荣也拿起了腔调:“我如果不告诉你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老头子要真不说,樊疏桐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樊疏桐可不是省油的灯,威胁道:“如果今晚你不把地址告诉我,明儿就要你手下的人来给我收尸吧,我立马就从这酒店窗户跳下去。”

“呵呵……”樊世荣居然在电话里笑了起来,“儿啊,我可以打包票你今晚不会跳下去,至少在没见到朝夕前你是舍不得跳的,我没说错吧?”

樊疏桐差点又将电话砸了,但马上意识到如果他砸了电话,就表明自己输了,于是也在电话这边呵呵笑起来:“老头子,其实我只是试探你的,我已经知道朝夕的下落了,是蔻海告诉我的,他来北京出差碰巧遇见了朝夕,我原想着借着这个电话跟你叙叙旧呢,没想到你这么不通qíng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

“疏桐我的儿,你好歹也做了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我是你老子,我会不知道你的底?你要真知道朝夕的下落,会选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你在北京都晃dàng三天了,何苦来着呢,人家不想见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北京待了三天?”樊疏桐蹭的一下就从chuáng上跳起来。

“你是我樊世荣的儿子,你在外面gān了些什么,我会不知道?”樊世荣在电话里不急不缓,似乎还很乐意跟儿子磨嘴皮子,“你不要生气,我是关心你,你不认我这个老子,我不能不认你这个儿子。其实做我儿子挺好的,你要是肯做我的儿子,我能让你找一个邓朝夕找三年?实话告诉你,三年前她离开聿市的第二天我就知道她的下落了,你要是没跟我翻脸,我早就把她的地址告诉你了……”

“那您现在说也不迟啊,我的爹——”

樊疏桐拖长着声音,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直以土匪自居,殊不知土匪儿子肯定就有个土匪爹,他的爹比他还不省油,他怎么就忽略了呢?

樊世荣在电话里听到樊疏桐叫他爹,朗声大笑起来:“哎呀,我的儿啊,我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你叫我爹了!儿啊,不是做爹的不告诉你朝夕的下落,而是我答应了她不告诉你,我是军人,军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樊疏桐抱着电话机子,又开始láng一样的转圈子了:“您偷偷告诉我,她又怎么会知道呢?您不告诉我,我今晚真会跳下去……”

“我说疏桐啊,不要老用这个来吓唬爸爸,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朝夕这个事嘛,我确实不能告诉你,如果我不遵守承诺,能带这么多年的兵吗?”樊世荣在电话里好言相劝,似乎又话里有话,“其实找个人也不难,是你把问题看的复杂了,你也当过兵,你要学会运用战略,打个比方,我们经常说越危险的的地方越安全,有时候近在咫尺的人你偏要把他看得那么远,当然找不到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樊疏桐倏地瞪大眼睛……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近在咫尺?

樊疏桐的脑子一向灵光,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老头子在暗示他吧,朝夕可能就在不远的地方,是这样吗?

“啪”的一下,樊疏桐也不跟首长道声别,直接挂了电话,高兴得满屋子乱窜,姜到底是老的辣啊,不直接告诉他,却通过这种方式暗示,不愧是带兵打过仗的人,任何时候都忘不了战略……

正高兴着,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叩。

樊疏桐没好气地吼了句:“谁啊?”

没人应。

接着又是几声叩门。

樊疏桐气冲冲地跑去开门,“你他妈有病啊!”他呼啦一声拉开门,结果怎么着,门口斜靠着唐老三,一身名牌西装,头发梳得溜光,整得跟个鸭似的。“哟,独守空房不好受吧?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妞?”唐三扯着嘴巴笑。

(4)

“你这么晚跑来gān什么?”

“晚什么啊,还不到十二点呢,北京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你丫来了北京也不说声,到了我的地盘上,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呼你吧?”说着唐三径直走进房间,满屋子转悠,连浴室都瞄了两眼,还嘀咕,“没妞啊,良辰美景怎么能没妞呢?”

“滚你丫的!”樊疏桐骂了句,关上门跟着进了房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唐三,“你不是在聿市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儿才过来,你呢,啥时候来的?”

“来了有三天了。”

唐三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跟樊疏桐借了火点上烟,翘起腿晃悠:“我是接了蔻海的电话,说你来了北京,他要我无论如何得照应着你,说你jīng神处于极度焦虑中,怕你受刺激jīng神崩溃寻短见。这不在一朋友家吃过饭我就赶紧过来看看,万一你真寻短见了,我可没法跟蔻海jiāo差。”

“滚!”樊疏桐懒得理他。

“走吧,为免你崩溃我带你找乐子去。”唐三屁股都没坐热,又起身,“还叫了两个朋友,就在楼下大堂,别让人家等久了。”

“我不去,我要睡觉。”

“没妞怎么睡觉啊,我带你找你妞去!”

“我今晚不要妞!”

“xing取向改变了?”唐三嘴巴里没几句好话。

“你丫才变了呢,我累了,想休息!”樊疏桐确实没有玩的兴致,不肯动身。可是唐三才不管他愿不愿意,连拉带拽的拖他出门,樊疏桐知道今晚要不出去,唐三这蚂蟥是不会撒手的,只好换了衣服跟着出门。

一楼酒店大堂气派辉煌,果然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男男女女莺莺燕燕穿梭不停,唐三引着樊疏桐往休息区的茶轩走。那里闲闲地坐了好几个人,大约都是三更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个个人模狗样的,除了蔡四平是认得的,其他人樊疏桐都觉着很眼生,有一个人正坐在角落里低着头打电话,看不到脸。应该也不认识。

“来来来,介绍下,这位就是我给你们说的聿市头号祸害樊疏桐,将门虎子,将门虎子啊,他爹……”

“你他妈哪这么多废话?”樊疏桐眼睛横过去。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提他爹,特别是在这种公共场合。

唐三知道犯了他的忌,赶紧打住,讪笑道:“你本来就是将门虎子嘛,我又没说错,来来来,给你介绍下……”他扯着樊疏桐,指着沙发上的一gān狐朋狗友说,“这位是康盛文,这位是赵学兵,这位是林染秋,都是我死党,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幸会。”“幸会。”樊疏桐很有风度地跟那些公子哥一一握手,虽然他很不待见唐三这厮的纨绔作风,但在场面上他素来得体,握到林染秋的时候,林染秋笑着说:“久仰大名,很早就听到老三谈起你,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别听他扯,我的名声都是他败坏的。”

樊疏桐又横了唐三一眼。

唐三哈哈大笑。

最后轮到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位男子,穿了件黑色薄呢大衣,眉眼深邃,嘴角微微勾着,透着隐约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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