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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你转身时盛开(68)

“老板……”Peter脸色煞白。

祝希尧长长地吐口气,“难为你了,伺候两边的主子不大好受吧?”说着冷静从容地转过身,看都没看他,端起放在chuáng头的一杯参茶坐到了沙发上,“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终于还是来了,不用担心我会承受不住,我已经习惯了被人算计,因为我也是这么算计别人的,否则怎么会有今天?”

第十三章 深夜掘墓人(7)

Peter不仅脸色发白,额头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站在卧室华丽的吊灯下,摇摇晃晃就要跌倒似的,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老板,我……”

“我不是你的老板,你的老板应该是南希夫人才对,”祝希尧镇定自若地喝了口参茶,跷起腿,目光犀利明亮地扫视着Peter,“年轻人,在我面前玩心眼,你还嫩了点,也许开始你对我是忠诚的,但那个女人无孔不入的本事,很多年前我就有领教,从你一次次地给我传递碧昂那些画的信息,我就知道,又有人……背叛了上帝……别低着头,我不是上帝,你无需对我自责,将来你上了天堂面对那个真正要审判你的人,你再去忏悔吧,那个人才是上帝。”

“老板!”Peter扑通一声就跪倒在祝希尧的脚边,号啕大哭。

祝希尧点燃一支肥硕的雪茄,好玩似的吐出一连串的烟圈,扬扬眉,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说吧,那女人什么条件。”

“你绝对不可以这么做!”

当文弘毅得知祝希尧要用自己全部的产业去换取南希夫人手里的画时,极力阻止,两人在佛罗伦萨城区的一家酒吧喝酒,文弘毅对祝希尧的决定很不可思议,“你这不是明摆着钻进她的圈套吗?她就是想要你的财产!”

“我也想要碧昂的画啊。”祝希尧长叹口气,眉心紧缩。

他慢慢吸吐着烟雾,一种久违的舒畅在他的体内渐渐弥漫,渗入到每一条血管神经。只有在这时,他的jīng神才得以放松,也只有在这时,他才可以以真面目示人。当然,这是在文弘毅的面前。平日的他是忧郁的,脆弱的,敏感的,而这一切都不能在手下人面前露出来。因为他知道身边的每一双眼睛背后,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女人的眼睛。

这么多年活得这么累,就是源于此!

“你要那些画的代价就是破产,这个你比我更清楚啊,”文弘毅对于他的执迷不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画能当饭吃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弘毅,这场决斗很多年前就开始了,而碧昂无疑就是这场决斗的牺牲品,牺牲的原因就是她曾经拥有的那些画。那个女人,她所谓的养母南希夫人千方百计就想得到碧昂的画,为此不惜把碧昂往火坑里推。碧昂,多么柔弱,最后只能白白地牺牲掉,可是那个女人还不罢休,她要把手里的画变成现钱,最好的买家自然就是我,因为她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那些画……”

“你就如她的愿?”

“不是如她的愿,是如我的愿,当年因为我的猜忌和固执,失去了碧昂,我欠碧昂太多太多,多到再活两辈子都还不清,而唯一能让我有所弥补的,就是帮她找回那些画。因为也只有我知道,那些画对于可怜的碧昂有多重要,对冷翠同样重要,不期望她能因此回头,但至少让她明白,为她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而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告诉她,我有多么爱她,又多么期待她也能爱我……”

他这么说时,脸像向日葵朝着太阳那样,梦幻般的光芒整个地罩住了他。事实上他说的这些话,在说之前并不确定,可这么一说,心里隐隐约约的想法就清晰地突出来,好像拨开云雾,月亮就明朗地照在他头顶一样。

文弘毅看着他,不再说话。

这个男人的深qíng,不是常人所能理解。

他在心里替冷翠叹息,“多好的一个人,冷翠,你不该跑的!”

祝希尧不明白他心里所想,拍拍他的肩膀说,“弘毅,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现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疯子,只有你当我是正常的……”

“可你破产后怎么办?”文弘毅问到了最实际的问题。

“不会差到哪去的,无非就是生活简单点而已,我又不是没穷过,”祝希尧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最穷的时候,比你想象的还要穷。”

说着他把目光望向了酒吧的顶棚,默不作声地仰着下巴,神qíng整个儿变了,刚才那么激动的qíng绪dàng然无存,他的记忆随着酒吧迷幻的灯光回到了过去……

第十三章 深夜掘墓人(8)

从酒吧出来,他已经是醉眼蒙眬。

文弘毅问他要去哪儿,他含糊不清地答,“普……普罗旺斯……”

他没有带司机来,可是他这个样子怎么驾得了车,文弘毅只好送他回去。佛罗伦萨的夏夜漫天繁星,狭窄的石板路行人稀少,很是宁静。而当车子驶出城区进入山冈的林荫道时,车窗外呈现的是另一种别样的田园夜景,只见月光水银般地流淌在丘陵和密林上,一轮残月悬挂在树梢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了一地,让人颇有些不忍碾过。

“在阿维庸的桥上,让我们跳舞,在阿维庸的桥上,让我们围着圆圈跳舞……”

祝希尧看来是真醉了,摇晃着脑袋,望着车窗外疾驰的风景居然唱起了歌。是首法国儿歌。文弘毅也懂法语,看了看他,笑着说,“你怎么也唱儿歌……”

“这歌……”他望着树上地上不断往后倒退的碎碎的月光,口齿不清地说,“我以前经常唱给碧昂听,后来又唱给冷翠听,每次她听这歌就安静得想要入睡,现在她听不到我的歌,还会安静地入睡吗?冷翠,听得到我的歌吗?冷翠……”

一路上,他都在唤着她的名字。

文弘毅感觉喉咙好似被什么哽住了似的,眼眶也变得cháo湿。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同qíng这个男人。到了天使之翼,他把他扶进客厅安顿好,正yù离开,祝希尧一把拉住他,“别走,帮我个忙,帮个忙,弘毅……”

“什么事?”

“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墓……墓地……”

文弘毅当他还在说酒话,“你好些休息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

“不,弘毅,求你陪我去,”祝希尧死拽住他,“我过两天就要去普罗旺斯,我要带碧昂去,很多年前我就答应了她的,在她死后要……要将她的骨灰葬在普罗旺斯,我不能违背诺言,如果不实现,我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

墓地,一片凄清的月光。

“就当我没有来过这世上”这话映在月光下犹自显得凄凉。

祝希尧半蹲在碑石前,一遍遍地抚摸这句话,继而又亲吻着碧昂的照片,“对不起,到现在才来接你,等得很辛苦吧?碧昂……”

他忽然哭了起来,哽咽得没法再说下去,颤抖着身子,孩子一样地捂住了脸,文弘毅和旁边的管家扶起他,他还在语不成句地哭泣,“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等等呢?你应该知道,我那么爱你,哪怕就剩半条命也会去桥上见你的。为了等待这天,我耗尽了十年光yīn,我就像一个赌徒,把全部的幸福和希望都押上赌台……可是你终究还是背叛了自己的诺言,这是你许下的诺言,却自己先违背,只差几个月,几个月啊!你就等不及要一个人上路!天知道,我真是带着全部的希望去见你的……”

“别这样,希尧……”文弘毅扶住不断摇晃着身子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劝解。

他却还在继续说:“我多蠢啊,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你的诺言,所以,无论我怎样痛苦挣扎都是活该!!可是碧昂,我爱你,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还会像我这样爱你,再也不会有。我甚至将这份爱延续到了你妹妹的身上,期望上天能怜悯我,赐予我同等的爱,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可是……可是这次我又输了,输得更惨!碧昂,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要遭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文弘毅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他会崩溃。

“好了,别再这样,我们来接碧昂小姐吧。”

他这才渐渐平静,示意管家和几个男佣动手。

墓碑后面的糙皮被铲掉后,露出cháo湿的泥土……

夜风带着树叶的清香,自远处飘来,空气中似有露水的味道,凉凉的,一直凉到人的心底。时光仿佛凝固,沉睡的佳人就要在这一刻展露她绝世的容颜。这样的爱qíng,这样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上帝赋予。所以,请醒来吧,我的爱人,随我远走,我将带你到那美丽的薰衣糙故乡,从此枕着花香入眠,不再寂寞。原谅我的迟疑,让你等到荒糙丛生才来见你,一切只因我太爱你,无法面对你在地下永久地长眠,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我也在这地下伴你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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