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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你转身时盛开(49)

“希尧……”旁边的安娜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是来看我的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把我丢下不管的,我知道的……”

祝希尧断然甩开她的手,“你太自作多qíng了,我是来找丁律师有事要谈的,跟你没关系!”说着转过脸,对丁晖不冷不热地点头,“我们进去吧。”

像陡然间呛了一口水。安娜死死地盯着两人关上书房的门,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一句话,褐色的瞳孔急速地缩小又放大,放大又缩小,无地自容,倒退两步。房间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她把头转向墙上的一面大镜子,绝望地凝视着自己的脸,她保养得很好,风韵犹存,甚至是风qíng万种,可是刚刚走进去的那个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第九章 错过又如何(8)

三十年了,她将自己全部的青chūn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得不到他的爱,就毁他的爱,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结果……他还是没有施舍一分一毫的爱给她。也试图从别人的身上获取爱,可是那样的爱不是她想要的,想要的永远不属于她,

此刻她双手低垂,呆滞地望着书房那扇红木门,里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想象着他刚才冷酷的面孔,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蹒跚着下楼走回客厅,缩在沙发里,企图挤出一阵号啕大哭,可她没法让自己哭出来,只是抱着厚厚的靠垫死命咬自己的下唇。她不想如此的,她才四十四岁,从前的种种努力难道从此放弃,就此溺死在他心里吗?他可以恨她可以怨她,可不该这么对她啊。她不是一个下贱女人,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都不是。他该知道这么多年,她为他付出了所有,却连一个温暖的拥抱也没有得到,她的心怎能不疯狂,又如何接受得了他拥有别的女人?

可是,祝希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一直到走出大门。

那个小女孩还在门口,没有再哭了,在地上爬着玩,咯咯地笑。祝希尧走到她身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问站在门口送客的丁晖:“这是你的孩子吗?很可爱……”

丁晖摇摇头,“是我一个亲戚的,她父母双亡,我带过来收养。”

他表qíng镇定,看不出什么端倪。

祝希尧站起身点头,“就凭这个孩子,我相信你的话,我再通过其他的途径找冷翠吧。”说着又把目光投向屋内,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如果你真爱她,就善待她吧,你们不该瞒着我,她早该解脱自己了的。”

可是走出小巷,上了停在路边的奔驰,他却马上换了副面孔,冷酷地对Peter说:“给我查,看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还有那个丁晖的底细,都给我查清楚!我不在乎她跟谁在一起,但我在乎她是否联合别人来对付我身边的人,包括碧昂的那些画,就凭安娜一个人是不可能轻易到手又出手的。”

“是,我马上去查。”

Peter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丁律师告诉你冷翠小姐的下落了吗?”

“没有,他只说两个月前在威尼斯见过一次冷翠。”

“他说的话可靠吗?”

“不像在撒谎。”

“那我们去威尼斯?”

“不,不,我们不去威尼斯……”

“为什么?”

“丁晖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

“……巴黎。”

4

“我们去巴黎找翠翠吧,好不好?”

晚餐后,紫凝在圣马可广场上散步时跟文弘毅说。

文弘毅正对着圣马可大教堂站着,双手抱胸,手指夹着支烟,仰望苍穹答非所问:“上帝真的无处不在吗?如果是,为什么他不能听到每个人的祷告?如果他听不到,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信上帝?原来……上帝只是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的,就比如爱qíng,想象的永远比现实美好,想象中人人可以拥有心上人,可是现实中有qíng人终成眷属的又有几个?所以,爱qíng和上帝一样,是最不可信的,即便是jīng神上的全部寄托,不能给你带来希望,又何必去信它?”

紫凝一脸的惘然。许久才喃喃地说:“真正的上帝,其实就是自己爱着的人,如果他也爱你,那他就跟上帝一样无处不在,无论你躲在世界哪个角落,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注视着你,连呼吸的空气也都是他给予的,你根本就是为他呼吸!可是,通常爱着的人未必懂你,即便他是上帝,他的目光也未必注视着你,即便他就在你身边,也未必听得见你的祷告和心声……”

文弘毅侧脸看着她,久久无语。

她也看着他,阵阵无法化解的哀伤在她心里弥漫着,她看到了彼此巨大的鸿沟。这样的障碍其实从一开始就存在,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她唯一看清的是,她飞越大洋来意大利原来就是为了见他,自从半年前他回意大利,她在国内的每一天日子都不好受,他的每一声叹息、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都成为她心底最遥远的牵挂,而当她借着护送冷翠母亲之名来到意大利后,她狂热的心反而逐渐冷却,此刻听到他的自语,忽然就明白,他们中间始终有大山、海洋,千山万水阻隔着,因为……她不是他的上帝,主宰不了他的心,也牵引不了他的视线,永无可能。

第九章 错过又如何(9)

“听冷翠说过,这附近有座叹息桥很有名,你好像没有带我去过。”她回避他的目光,岔开话题,仰着一张可人的小脸央求他,“今天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他一怔,表qíng有一瞬间的恍惚。笑了笑,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带你去,就在附近。”

刚刚过傍晚,她看着他的笑容,竟仿佛有huáng昏的味道。

而无数次听冷翠提到过的那座桥其实很普通,短短的一截廊桥架在水巷上,即便有灯光打在上面,也还是毫不起眼。紫凝从总督府走到桥上,望着桥那头的监狱,透过封闭式的小窗看看河面,感觉如此平淡,远没有她想象的神秘离奇。

文弘毅给她介绍:“刚才我们过来的地方是总督府,你看,那边连着的就是从前关死囚的监狱,那时候每当宣判后,囚犯们都要经过这座廊桥走向对面的监狱行刑,他们只能透过这样的小窗最后看看外面的世界,心生懊悔,忍不住留下阵阵叹息,叹息桥由此得名……”

“传说,每到huáng昏的时候,相爱的恋人们在桥上拥吻就可以天长地久,”紫凝接过他的话自顾说了起来,“明知道这只是个传说,可每天还是有世界各地的恋人来此相会,拥抱亲吻,据说有缘的人才可以在此见到心爱的人,因为huáng昏那么短暂,晚一点早一点都不行,哪怕是错过了一秒,也有可能错过一生……”

文弘毅长久地注视着紫凝,看上去,他的思绪又渐渐远去,一定是在想他想等的人……他错过了,他真的是错过了!那天见冷翠被祝希尧牵着从桥上走下来,他就知道,不是她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上帝不肯给。过去了,他和她的太阳已经下山。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泪光闪闪,像看天上的月亮一样看着他说,“我知道,我不是你要等的人,但是我仍然有一颗坚定的心,我会在这桥上等你,也许一辈子也等不到你,但等待却是人生最美好的一道风景,等待就意味着希望。爱一个人没有错,所以不要劝我放弃希望,你可以不爱我,但你无法阻止我爱你,我的爱,跟你没有关系……”

“紫凝,不是我不给你爱,是我所有的爱已经给了别人,一分一毫也没有多的了,”文弘毅按住她的肩膀,认真而急切,竭力让自己表达得清楚些,“你是个好女孩,完美得难以置信,但我没有资格拥有你,因为我没有一颗纯净的心来对你,别等我,千万别等,冷翠的姐姐碧昂也是这样在桥上等祝希尧,等了十年,结果等到的是一个悲剧,不,不,紫凝,这么好的你应该远离悲剧……”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在桥上等冷翠呢?我是说你的心在这等着她,你明知道她爱着别人,难道你不就怕重蹈碧昂的悲剧吗?”紫凝带着哭腔,一针见血。

一句话让文弘毅显了原型。她的话qiáng烈地刺激了他,让他的世界陷入一片混乱,如地震如海啸,无处藏身。他心慌意乱,手心冒出了汗,惶惶然地说,“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是个悲剧,才不想你也陷进来……”

“你懦弱!”紫凝挥舞着双手叫。

她仰起脸看着他,表qíng像一朵gān旱枯萎的小花,期盼着从天而降的甘霖,但她知道,这是惘然,她是注定要留在这无雨gān旱的季节里。她压抑住哭声,咬紧下唇,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最后拿眼光在文弘毅的脸上画了一个无奈又坚决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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