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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你转身时盛开(48)

安娜坐在地上吓得忘了哭泣。

“管家!”祝希尧陡然扬起脸,一声怒吼,地动山摇,“给小姐收拾东西!马上!!”

然后他起身,看都不看她径直上楼。

“明天早上,我不希望还在这里看到你,好自为之吧!”他最后甩下的这句话石头一样狠狠砸向安娜,偌大的客厅内竟似有回音。

整晚,他都待在冷翠曾经住过的房间。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台灯幽幽地照着他的身影,将他的影子剪纸似的贴在墙上,屋子里沉寂得怕人,只听见密密的雨滴淅淅沥沥地在玻璃上撞碎。在他听来,那雨滴正像是她的眼泪,她一定是怨他的,怨他抛下自己杳无音信……不怪她怨,她至今仍不知道他爱着她,不知道,所以才心碎流泪……

第九章 错过又如何(6)

她去了哪呢?

在意大利她并无亲人。

第二天他一早就去了办公室。在他失踪的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安娜接管公司的业务,还好,没有出大的岔子。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逐个接受经理们的工作汇报。

他心不在焉,完全不在状态,糙糙结束会议后将助理Peter叫到一边,“你帮我去约一个叫丁晖的律师,我想见他,或者,我亲自去见他也可以。”

Peter诧异:“我们公司的律师不是他啊?”

“我知道,我约他是有私事。”祝希尧眉头紧蹙,表qíng很是焦虑。

Peter跟随老板多年,很少见他这么忧心忡忡,连忙说:“好的,我马上去办。”转身yù离开,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您jiāo代过的找画的事qíng已经有眉目了。”

“找画?”他眉毛一扬,来了几分兴致,“就是安娜卖掉的那些画?”

“是的,据我这几个月的调查,安娜小姐前后一共出手了六十多幅名画,而目前已经有下落的是三十多幅,其他的我们还在继续寻找中,如果时间充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祝希尧赞赏地连连点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不过……”Peter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过什么?”

“我在找画的过程中,无意中得到一个信息,碧昂小姐好像生前拥有的画并不止这些,而且是远不止。”

“什么意思?你是说安娜还私藏了画?”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安娜小姐并没有得到全部的画。”

“找,给我去找!”祝希尧突然提高声音,炯炯的目光蓦地燃烧起来,“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花多长的时间,一定要找到那些画,这将是我余生最重要的事qíng,哪怕是倾家dàng产,我也在所不惜!现在,你马上去跟那些画主联络,将所有已经找到的画买下来,不要顾及价钱,通通买下!”

Peter瞪大眼睛,很受惊:“这……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不管!一定要买,多少钱都要买,你不要告诉我价钱,我只要那些画必须一幅不留地替碧昂赎回来,哪怕耗费毕生的jīng力,也要赎回来……”

他说得很费劲,也很痛苦,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竟然眼眶通红,这还是第一次,只是眼角噙着的两颗泪珠,拒绝落下。他又想她了,不是碧昂,是冷翠。心底翻腾起无法割舍的qíng意,那种深深的眷恋和爱,充满他心中所有的fèng隙。没人会理解他!谁都会当他是个疯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受制于这病态的绝望,与其说是在找画,不如说是为了某种心灵的救赎和补偿,他知道这补偿挽回不了什么,碧昂毕竟是去了的人,可对冷翠来说或许可以换取她足够的信任,因为他给了她最珍贵的画,她或许就会明白,他也想要她最珍贵的,比如她的爱……

Peter的办事效率很高,找画的同时很快就查到了丁晖的地址,祝希尧决定亲自去拜访他。可是Peter阻止了。

“老板,您最好还是别去。”

“为什么?”

“……”Peter犹豫着没吭声。

“有什么问题吗?”祝希尧bī问。

“这个……”Peter知道老板的xing格,想知道的就一定要知道,只得吞吞吐吐地道出原委,“我派去的人回来报告说,说丁律师和一位女士在一起……”

祝希尧觉得好笑,“这也奇怪吗?他是男人,身边当然会有女人。”

“可那位女士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祝希尧立即警觉起来,“谁?”

祝希尧一路都绷着脸,在去见丁晖的路上。

Peter说最好约到咖啡厅,他却执意要去丁晖的家。在佛罗伦萨城区的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中,祝希尧找到了那栋矮矮的旧楼,米白色的外墙已经剥落,大门紧闭,二楼的阳台上倒是风景不错,种了很多花,有玫瑰、剑兰、郁金香等,郁郁葱葱,别有一番风qíng;只是有些意外,阳台上的衣架上竟然晾着小孩的衣物,粉色的小裙子可爱地迎风飘着。丁晖有小孩?

第九章 错过又如何(7)

“爸爸,爸爸……”旁边突然传来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

祝希尧扭头一看,只见大门靠右的yīn暗屋檐下坐着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扎着小辫,整齐的刘海下忽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粉嫩的小脸蛋圆鼓鼓的,白色荷叶裙下面露出藕段似的小腿,粉白粉白,这么小就看出腿形很好,长大了如果不跳舞就真是糟蹋了。这孩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门口的生人,嘴里“爸爸”地叫着,不知道刚刚尝了什么美味的东西,津津有味地吸着手指头。

抱着小女孩的是个金发老妇,从衣装上看应该是保姆,嘴里叽叽咕咕,讲的是意大利语,大意是要小女孩别吸手指头,这样做很没有教养,很不卫生。可是她把小女孩的手拉下来,小女孩又伸进了嘴里,如此反复,老妇生气了,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小女孩的腿,孩子“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什么东西极轻柔地穿透了他。

一种莫名的悸动和不安夹杂着混乱和痛苦,突然袭来。

祝希尧怔怔的,好漂亮的小孩子,一双眼睛漆黑如深潭。如果,如果几个月前冷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没有夭折,他长大了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这么可爱的小脸?心,在肋骨后面隐隐地疼了一下……

Peter也看到了那孩子,走过去蹲下来客气地询问老妇:“太太,请问这屋里的主人在吗?”

老妇用意大利语回答:“在,可您最好先别进去。”

“为什么?”

老妇撇撇嘴,指了指楼上,“在吵架呢。”

祝希尧侧耳倾听,果然听到屋内传来争吵声,好似还很激烈。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声音,尽管是克制着,仍然显露出惯有的歇斯底里:“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一个亲戚的小孩!”

“亲戚?你当我是白痴啊,以前从未听你说过你收养小孩,现在突然冒出个孩子,如果不是我听到传闻找来,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这孩子是谁的,你必须给我个jiāo代!”

“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没有必要给你jiāo代!”

“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飞了,不用给我jiāo代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扶上今天这个位置的,口口声声说爱我,竟然背着我养孩子,别告诉我这孩子是她的,如果是,丁晖,我会杀了你!”

“……”

“老板,我们要进去吗?”Peter问祝希尧。

祝希尧也没回答,更没敲门,脸绷得像石膏径直推门大步跨了进去。客厅的光线很暗,他一时很难适应。争吵声来自楼上。他摸索着朝楼梯走去。木楼梯踏上去咯吱直响,像是年代久远,大白天楼上还亮着灯,因为楼上的光线更暗。靠近楼梯的这间房应该是会客室,争吵中的两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他——

安娜的脸蓦地煞白,木愣愣的,“希尧,你怎么……”

丁晖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整张脸都僵了。

“怎么,不欢迎吗?”祝希尧冷着脸问,目光楔子一样,慢慢钉进了丁晖的眼里,集中了全部的jīng神,眉骨耸起,拉直了两道浓眉。

“你找我……有事?”到底是律师出身,很快恢复镇定。祝希尧上下打量他,衣着随便,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跟前几次见到他时的西装革履大相径庭。他很年轻,模样俊朗,在盛气凌人的祝希尧面前明显地显出紧张,很不自然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什么事请到书房来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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