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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9)

这个男人简直是厚颜无耻!

第四章 这是首不祥的曲子(1)

可是世上的事真的很难说,仅仅过了两个月,我居然跟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去上海度假了。12月31日晚,上海外滩人山人海,耿墨池带我去看烟火,和现场数万人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我们在人海里艰难地前行,感觉像是在穿越一个世纪。而他始终紧握着我的手,生怕把我丢了似的,牵着我在人海里冲锋陷阵,让我心中好一阵感动。不论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在有个男人牵着我一起迈进新年,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在漫天烟花的辉映下,在四周震耳yù聋的欢呼声中,耿墨池突然抱住了我,深深地吻住了我,一直吻到了新年,那一吻,比烟花还令人迷醉,比排山倒海的欢呼声还惊心动魄。

“记住这一天。”耿墨池在人海里深qíng地说。

“我当然会记住,当然会……”我抚摸着他的脸,由衷地说,“谢谢你,墨池,你让我活过来了。”

“你也让我活过来了,不是吗?”他笑。

两人相拥着一起看烟花。其实我对烟花并没多少兴趣,我不喜欢烟花虚假的繁荣,转瞬即逝,哪怕此刻上海的半边天空都被烟花的绚烂照亮,我也觉得那烟花并无多少美感,相反过分的美丽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也觉得眼前的幸福来得太快太极致,男女间所能蕴涵的一切美妙感受此刻全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同样的不真实,同样的让人患得患失。这是真的吗?我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

“但愿比烟花长久……”我隐隐地说了句。

耿墨池不知道听到没有,他一直抬头仰望天空,脸上的表qíng在烟花忽明忽暗的映she中捉摸不定,眼中闪烁着无边的空虚的光芒让我的心更加忐忑不安,那光芒比天上的烟花还虚幻。

接下来上海的天气相当yīn冷cháo湿,却一点也不影响耿墨池的兴致,他带着我穿梭于上海的高楼间,吃饭、逛街、购物、观光……每天的活动都安排得满满的,从早到晚都是这样,几乎让我没有喘息的机会,连两人亲热的时间都很少。我隐隐觉得,他在逃避,在掩饰,在做着某种激烈的抗争,在上海的几天里他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而我总在他疯狂刷卡时窥见他眼底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焦虑和不安。

这天中午,我们在淮海路一间相当幽雅的西餐厅共进午餐。

“我在凯悦订了房,吃完饭我们去那休息按摩,”耿墨池一边用餐一边安排下午的行程,“跑了一上午也够累的,中午休息好了,下午我们还要去……”

“大家都说我傍了个大款,是真的吗?你很有钱吗?”我看着他忽然问。

“我这点身家在上海根本算不上有钱,但……我过得还算比较富裕。”他呷了口红酒,扫了我一眼,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钱吗?”

“没人不喜欢钱,不过我们现在这种状况如果谈论钱就太……”

“庸俗。”耿墨池替我说了,他笑着问,“你想高尚?”

“我想真实。”我试图用目光穿透他。

“什么是真实?”耿墨池毫不客气地回击我的目光,“在我看来,男人和女人脱了衣服才叫真实,穿上衣服谁也不能说自己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有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你敢说你现在面对我你就是真实的吗?”

我拿着刀叉的手开始发抖,深层的痛楚自心底蔓延,直达指尖。

“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谈论这种无聊的话题,大家在一起开心就行,把问题搞复杂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

一整天,我没再说过一句话。

晚上耿墨池异常地缠绵,我反应冷淡。我知道,该结束了。我在他面前已经现了原形,所有的防备和猜疑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再继续只能是自取其rǔ,我想挽回自己在他面前的最后一点自尊。

“我们还是算了吧。”激qíng过后我靠在他的怀里说。

“这么快就反悔了?”他冷酷地看着我问。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的好,我觉得很累,说不出为什么……”

“是你自己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不该想的要去想,女人哪,就是心眼太细。”他搂紧我叹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勉qiáng什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对不起,我也想让自己轻松一点,可是……”我贴紧他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安抚一个婴儿,柔声说:“没什么的,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算了,谁也没欠谁,这样了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耿墨池给我订了下午的机票,我要赶回去上班。“你上班有意思吗?”耿墨池在机场的候机厅问。他在没话找话。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qíng是特别有意思的?”我反问。

“上chuáng啊,你觉得上chuáng没意思吗?”耿墨池把手放在我的腰际温柔地看着我说。

“可总有下chuáng的时候。”

“如果可以,我愿意跟你死在chuáng上,可是你不给我机会。”

我笑了起来,笑得很悲凉。

“我们还见面吗?”他很认真地问。

“再看吧。”我搪塞。

“我有点舍不得你。”他正色道,不知是真是假。

可是在走向安检通道的一刹那,他忽然拉住我拥入怀中,没说话,紧紧抱了我两分钟,我没看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径直走向安检口。我没回头,但我感觉耿墨池的目光似利箭般从我背后直cha入胸膛,正中我的心。我的心好一阵疼痛,起飞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飞机提升到了一个未知的高度,看着窗外碰在飞机上的云彩,我还是很害怕飞机掉下去,上飞机前他是为我买了保险,掉下去航空公司会赔二十万元,可是谁来给这段感qíng买保险?他是不会了,他把话说得很明白,我已经很尽力了,只是你适应不了,所以很遗憾,我们还是绕不开分手这条路。

飞机在长沙huáng花国际机场降落时,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最不保险的就是感qíng,所以没有一家保险公司会给感qíng投保。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没有继续冒险,否则后果比飞机不小心掉下来还可怕。但是不知怎的,走出机场后我发现自己的心还在痛。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心痛”持续了半个月都没有缓解。半个月来耿墨池杳无音信,他突然人间蒸发了,我感觉像做了一场梦,梦醒后居然什么都不剩。

这个时候农历新年到了,不堪回首的1999年终于就要完蛋。电台的工作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放假那天一下班我就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确切的时间,只说到时候再看吧。

“萍萍,你在那边是怎么回事啊?”母亲在电话里很不高兴,她还是习惯叫我以前的名字,“我跟你爸都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你还是要注意影响……”

传得真快,连家里都知道了!毫无疑问,我跟耿墨池结伴去上海度假的事已让我苦心经营了四年的“贤惠”名声毁于一旦。

“我知道树杰去了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已经不小了,做什么事qíng要先考虑后果。现在社会上又很乱,你不能不管自己的名声,把名声搞坏了,以后谁还敢要你。”

我暗笑,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

没办法,为了安抚爸妈,我必须回家过年,一直熬到腊月二十八,离过年只差两天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我胡乱地往箱子里塞东西,jīng神恍惚。其实我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许只是一个电话。

整理完行李我下楼填肚子,如果没记错,我应该有两天没沾过米了,每天仅靠水果和饼gān充饥。我连吃饭都觉得是一件麻烦事,这日子是越过越没名堂了。但是今天我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新的一年就要来临,跟往事gān杯吧,把那些不痛快的事qíng通通忘掉。我在马路对面的一家酒楼里选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气急败坏地点了一大桌子菜,写单的服务员疑惑地看着我问:“小姐,你一个人吗?”

“是。”

“你恐怕吃不了……”

“我愿意!”我瞪着服务员,“还怕我不给钱吗?”

服务员二话没说赶紧拿着单子进了厨房。

可是菜上来后,我才吃了几口就感觉饱了,很多菜连动都没动就埋单了。一个人游魂似的爬上楼,开了门,我一头栽在沙发上昏昏睡去。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我被惊醒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夜里十二点。我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也怎么都想不明白,我何以把自己弄到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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