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如果可以这样爱(10)

睁着眼睛到了凌晨两点,我再也不堪忍受失眠的折磨,就爬起来从饭厅的酒柜里找出半瓶酒,打开音响,放上一张百听不厌的《梁祝》,坐在沙发里一杯杯跟自己gān杯。窗外狂风肆nüè,屋内《梁祝》的乐声幽暗低回,如泣如诉。我举着酒杯,一点点地回想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还是觉得没有一件事qíng让我值得留恋,往事竟是那么的破烂不堪,直到遇见了他……我感觉眼前忽然就亮了,耿墨池的音容在酒jīng和音乐的作用下像放电影似的缓缓流淌出来,我顿觉心如刀割,赶紧关了音响,打开了收音机,调到自己工作的电台的频道。这么晚了,电台的同事还在值班,不过没有播新闻,而是重播白天的一档文艺节目,是台里自己录制的根据名著改编的广播剧《呼啸山庄》,这是每年chūn节电台的重头戏,很受听众欢迎,我在剧中配女主角凯瑟琳的声音。可是才听了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一把关掉了收音机。

剧中的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还是如此让人动容,这两个被爱与仇恨桎梏一生的悲剧人物在很多年前就震撼了我,后来多次读过这部小说,每次都被他们至死不渝的爱qíng感动得落泪。可能就是这种书读多了,让我对现实中的爱qíng总是倍感失望。爱与被爱在背道而驰的时候,总也逃脱不了伤害,可是又没办法不去爱,尤其是像我这种jīng神经常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的人,理智从来就没有战胜过qíng感……

果然,在我又一次醉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仿佛是一种潜能,没了意识反而变得坚qiáng,我跌跌撞撞地抓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一连串熟稔于心的号码。

“喂,哪位?”是他的声音!

仿佛遭了雷击般,我被震动得几乎跌倒在地,手中的酒杯哗的一声掉在地上。我扔掉电话,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是什么时候让这个男人乘虚而入的呢?

应该是从研究这个男人开始。

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耿墨池,有时候他很随xing洒脱,有时候也放dàng不羁,有时候又yīn沉得可怕,更多的时候是深不可测,我费尽心机地想看透他的心思,但是看不透,反而不知不觉中被这个男人深深吸引,这种吸引就是在不断猜测他的过程中产生的。他的艰涩难懂让人对他油然而生一种研究的兴趣。而且我在研究他的同时,他好像也在研究我,经常给我打电话,刺探军qíng,搞心理攻势……我当然中计,渐渐地已不再排斥他,因为跟他说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qíng,起码可以一整天心qíng舒畅。

耿墨池好像很忙,我们自那次酒后闹了一场后就没再见过面,只用电话联系。每天他总要打一两个电话给我,两个孤独寂寞心怀鬼胎的男女在电话里天南地北地瞎扯,用电话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谁也没想要更进一步,谁也没表示要就此打住,两个人都在静观其变,伺机以伏,关键是要找到更利于自己的战略位置。

有一阵子那家伙忽然很少打电话来了,后来gān脆销声匿迹了好些天,我以为他知难而退了,不想圣诞节快到的时候他又跟我恢复了联系,而且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电话骚扰。“喂,在gān吗呢?”圣诞平安夜的头天晚上他又打电话来。我看了看chuáng头的闹钟,十二点。

“先生,你jīng神这么好吗?你不睡觉的啊?”其实我也没睡,正靠在chuáng头看书。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大白天?你梦游啊,你看看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哦,对不起,我忘了这边是白天你那边是晚上,我现在巴黎呢。”这个男人应该是闲得慌了,我没问他,他自顾自地说,“这边不是在搞中国文化周吗,他们要我也过来,我就过来了,一个人在这挺没意思的,特别怀念我的祖国我的家乡……”

这男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可是我分明心qíng愉快起来,我忍住笑,也礼尚往来地调侃他:“祖国人民也很想念你,欢迎你回来。”

“也包括你吗?你有没有想我啊,一点点,一点点,有吗?”这家伙还真是从来不会在嘴巴上吃亏,我不过调侃了他一句,他就明目张胆地来调戏我了。三更半夜,月黑风高,他明知道我是一寡妇还来调戏我,分明是居心叵测!

我戏谑道:“耿先生身边美女如云,还用得着我想念吗?”

结果他一点也不谦虚,回道:“是美女如láng吧,我时刻得提防着被人非礼,尤其是这儿的法国女人,太可怕了,又开放又火辣,像我这种国宝级的男人在这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考儿,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

无耻无耻无耻,我在心里骂,可是嘴上也不饶人,一连串刻薄的话甩过去,可是我怎么丢过去他就怎么丢过来,我发现我这么多年在电台白磨了嘴皮,因为这男人比我还毒舌。我斗不过了就转移话题,“喂,你大老远去趟巴黎,不给我带点啥?”

“可以啊,你想要什么?香水、时装、首饰,还是化妆品?”

“我想要时装。”

“OK,你报三围给我。”

我气结,搪塞说:“我,我最近长胖了,不知道三围多少了。”

“那我给你估摸下,34B吧,应该差不多。”这臭男人总是这样,明明占了便宜还不露痕迹,他一本正经地补充,“我说的是上围。”

我连摸刀的心都有了,差点脱口而出“流氓”,因为他说的数字刚好跟我的码数吻合,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在调戏我吧?”

他qiáng词夺理:“是你先调戏我。”

“行了行了,我要睡觉了,不跟你扯了。”

“你看,你还说你没调戏我,这么个花好月圆的晚上一个独居的女人跟一个男人说睡觉,你这不是存心让我睡不好觉吗?”

“耿墨池!”

“别嚷嚷,我是怕你寂寞才跟你聊天的。”

“我寂寞与你无关。”

“可是女人的寂寞通常跟男人有关,我是离你最近的男人。”

“你在巴黎呢,先生!”

“我已经回来了。”

“你的魂回来了吧。”

“是真的回来了,不信你拉开窗帘看看。”

我从chuáng上跳起来,跑到窗边刷地一下拉开窗帘。天!那辆银色宝马真的停在楼下的花圃边,而耿墨池则靠着车门潇洒地冲我挥手呢。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还没想到怎么应对这局面,门铃就响了,现在是深夜,我怕吵到邻居只好去开门。耿墨池一进门就来了个法国式的拥抱,我推开他,半信半疑,“你刚从巴黎回来?”

“当然,我才下的飞机。”耿墨池像到了自个儿家一样,大大方方地换上拖鞋直奔客厅,“刚才你没闻到吗,我一身的巴黎味,要不你再抱抱?”说着他真的转身做个要抱的样子,我赶紧闪开,气呼呼地说:“现在几点了,你上我这来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反正一个人回家也没什么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神色确实很疲惫。

“可是……”

“别可是了,有什么吃的吗,我还没吃晚饭呢,飞机上的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耿墨池脱掉浅蓝灰色的风衣,露出里面藏青色的羊毛衫和同色的休闲裤,他很会穿衣服,什么衣服套在他身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劲。见我愣着没动,他就装出一副可怜相,“拜托,我是真的很饿了,就是一个叫花子上门讨吃的你也不能无动于衷吧?况且……”他看我一眼,坏坏地笑,“一个男人如果饿着的话,面前的女人通常都很危险……”

第五章 这是首不祥的曲子(2)

我二话没说赶紧进厨房下面条,我可不想把自己喂láng。耿墨池显然是真饿了,一大碗面条几分钟就被他消灭得gāngān净净,我问他吃饱没有,他就说:“勉qiáng吧,你暂时是没危险了。”完了他故意朝卧室看了看,死不正经地说:“不错,你很规矩,简直可以立牌坊了,大冷天的也没个男人暖被窝……”

“吃饱了没有?”

“gān吗?”

“吃饱了就回你自己的家!”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耿墨池又装出一副可怜相,“就是个叫花子上门避风你也不能把人家往外面赶吧,外面很冷呢……”

“我这不是慈善机构,你请回吧。”我转过脸,不想跟他再罗唆。“对了,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你一定喜欢。”他却装作没听见,从一个jīng美的纸袋里拿出几样东西。我看了看,有两顶天鹅绒软帽,一顶是蓝色,一顶是米色,做工非常jīng致,特别是那顶蓝色的,还镶有同色的蕾丝花边,显出别样的高贵和不俗。另外还有两个华贵的小包装盒,可能是装着香水之类的化妆品,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件黑色短大衣,光滑水亮的水貂毛,款式简洁,整件大衣只有一粒金色纽扣,在灯光的映she下熠熠生辉。

上一篇:好久不见 下一篇:北海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