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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83)

我闭上眼,心如死灰。祁树礼又说了些什么,我已没有印象,只知道他最后离开的时候俯下身子在我的额头轻吻了一下,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这么对你,我是真的很爱你。”

然后他摸摸我的脸,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的房间,出门的时候我好像还听见他说了句:“我绝不放过那浑蛋,你等着看好了!”

我忽然很担心高澎,这事闹开后他就销声匿迹好几天,不用说,他在为这事深深自责。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因为我知道,他比我还脆弱,在他洒脱不羁甚至是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极敏感脆弱的心,他能走出这件事qíng的yīn影吗?我打他手机,停机,又打他工作室和公寓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我开始慌张起来。正想去找他,他却来找我了,没有进水云天,而是给我打了个电话把我叫下了楼。

当时正是晚上,他穿了件黑色皮夹克,在湖边的梧桐树下等我。风很大,他的头发被chuī得很乱,昏暗的灯光下,我感觉他明显的消瘦了,神qíng疲惫而沧桑。我问他怎么不进屋,他说不了,只有几句话跟我说。

“你想说什么?”我怜惜地看着他。

“对不起,考儿,是我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可我……”他猛吸一口烟,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始终不敢看我。

“我说过责怪你的话吗?我是成年人,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但是,你丢了工作……”

“那有什么关系,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嘛。”我笑着看他,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跟他说话,“我真的没什么事,我现在挺好的。倒是你,别为我担心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是应该振作起来,你答应过我的,要跟我一起努力,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高澎吃惊地看着我,不能相信事到如今我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得好。没有人爱我们,我们只能自己爱自己,自己珍惜自己,你懂不懂?”我握住他冰冷的手,竭力想给他安慰和鼓励。

高澎激动不已,猛地把我拽入怀中,“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我答应你,答应你……”

高澎离去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在黑夜的风里目送他离开,落叶纷飞,他的身影是清晰的,脚步也是稳健的,我很欣慰,没有任何的颓废和气馁。我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是带着希望离开的,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暗示或兆头,那个初chūn的夜,那风,那落叶,那路灯,永远地定格在了我的心中……

两天后,高澎派人送来一封信,当时我正坐在湖边的休息椅上晒太阳。自从丢了工作,我每天只做两件事,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亮。

我打开信只看了个开头就哭了起来,他在信里说:

“考儿,我最亲爱的公主,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我不敢去向你道别,怕见到你忧伤的脸就改变主意,因为你是那么的柔弱、善良,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你疼你爱你。可是我没资格,我顶多只能算只异想天开的青蛙,而青蛙之所以还是青蛙,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的爱和希望。所以我走了,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爱和希望。最近老是梦见西部的沙漠,我想老天是不是在暗示我,那里才有我要寻找的东西?罗布泊,听说过吗?被人誉为死亡沙漠,我要去的就是那里。别以为我是去找死,不会的,有你的爱和祝福,我肯定会走出罗布泊,从而走出囚困自己多年的活棺材。我会带着微笑来见你的,亲爱的公主,也许我永远成不了你心中的王子,可是没有关系,你没有把我当做蛤蟆我就一直很感激。请相信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诚挚地祝福你,祈求上帝保佑你,给你人世间最美好的幸福,让你从此没有忧愁没有悲伤……”

高澎你这个坏蛋,你答应了的,我们要相互扶持,未来的路要一起走过的,你怎么能不辞而别呢?你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你一直是言而有信的人,为什么唯独这次背信弃义?

我生气极了,哭得一塌糊涂。罗布泊,死亡沙漠,老天,他怎么去那种地方?可是我没有办法挽留他,就如没有办法拯救他一样,真正能拯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这么一想,心里才好过了点。罗布泊,他应该能走出来的,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走出罗布泊他才真的解脱和自由,被痛苦的往事囚住这么多年,他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和希望的,我应该相信他,不是吗?

正在这时,祁树礼从外面回来,一身笔挺的西装,高昂着头,仍然是盛气凌人的模样。看到我在抹眼泪,他径直走了过来,巨人般站在我面前问:“你在这哭什么,高澎走了?”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是我要他走的,我要他不要再影响你,带坏你……”

“我本来就坏,不用他带坏!”

“我是为你好,不想你跟着他一起堕落。”

“我本来就堕落!”

“那好啊,跟我堕落吧,我带你去美国堕落。”

“你少来这套!”我满脸是泪地瞪着他吼,“我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qíng,跟你没有关系!高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听着,如果高澎有个什么闪失,我决不饶你!我发誓一定会跟你拼命!”

祁树礼不以为意:“他一大男人能有什么闪失?”

“他去了罗布泊你知不知道?”

“哦,有点远,死亡沙漠吧。”祁树礼神qíng漠然。

他的冷漠越发刺激到我,我叫嚣起来:“你也知道是死亡沙漠啊,如果他不能活着回来,祁树礼,你听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我等着。”

“好,你等着!”

日子过得缓慢如阻塞的河流,转眼chūn天来了,高澎还是没有消息。这期间祁树礼回了趟美国,我真恨不得他永远别再回来了,免得我看见他就心里添堵。樱之劝我,要我心态放平和点,说祁树礼其实人不坏,他不过是太看重你了云云。可是我做不到心平气和,一面对他我就血压升高。那天阿庆生日我参加完饭局回来,还在家门口就看见祁树礼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晒夕阳,太阳快落山,所以他只能晒夕阳。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瞧他悠然自得地坐在那抽烟的样儿,再想到高澎说不定还在罗布泊的沙漠里跋涉,我就恨得牙根直痒,看都不朝他看就径直朝屋里走。他见我不理他,笑吟吟地主动跟我打招呼:“考儿,很久不见,去哪了?”

我昂着头答:“做小姐。”气死你!

“怎么说话的,你就这么想做小姐吗?”他闻到火药味有些不悦。我冷冷地说:“有什么办法呢,我没工作,吃了上顿愁下顿,不做小姐做什么。”

“你看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我还是没理他,自己进了屋。他紧随我进来,小四见到他惊喜万分,忙奔进厨房泡茶去了,这死丫头,祁树礼平常没事就喜欢跟她套近乎,还送东西,她早就被收买了,我一有点风chuī糙动她就马上报告给祁树礼。小四去泡茶的间隙,他已经在沙发上稳坐如泰山了,一抬头,差点跳起来,因为正对他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人体艺术照,不是别人,正是我的。

可能是受高澎的影响,我现在做人做事比以前更加出格。就是这张照片让我身败名裂,我就偏把这照片挂在客厅里,看吧,大家都看吧,无论你们怎么看我,白考儿还是白考儿,你们夺走我的名誉,却夺不走我对自由生活和信念的坚持!

不过说实话,这照片真是拍得好,无论站在哪个角度看,都流淌着艺术的光华,你看照片中的女子,绿色森林的背景下,露着玉背,chūn光乍泻,曲线优美,侧着的面孔眉眼盈盈,丝绸一样光亮的秀发零乱却别有风qíng地散落在脑后,瀑布一样垂下,让若隐若现的玉背更显白皙,散发着无穷的魅力。我每天都要端详照片好几次,越看越喜欢,简直不能相信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己,我真是爱死高澎了,把我拍得这么美。

祁树礼盯着照片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他看看我,又看看照片,好像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想必他也猜到我的这个壮举就是针对他的,他饶有兴味地问:“这就是那张照片?”

“正是。”我得意扬扬。

“很美嘛,像仙女。”

“正是。”

“那小子还是蛮有水平的。”

“正是。”

他笑了起来,暧昧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考儿,你还真是另类,可是照片摆在这让人有点想入非非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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