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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59)

两天后我在机场送他,连给他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米兰就站在他的身边,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上飞机。我蹲在候机厅的玻璃幕墙边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我被周围同qíng的目光包围着,像一只被拔去羽翼的小鸟,他给了我自由,可是我遍体鳞伤,从此再也没有了飞翔的可能。他说要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从来就不知道。

此后我没有再住在自己的公寓,而是搬到了彼岸chūn天的水云天。想想真是悲哀,他住对面的时候,我的房子空无一人,当我终于为他亮起灯,他的房子却陷入黑暗。

这就是宿命吧,我知道我跟他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面湖。

但我每晚仍会在卧室留一盏小灯,我坚信如果他有感应,他一定可以看得到。住进水云天的第一个晚上,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为你留着灯,等你回来”。后来他回了条信息,只有一句话,“忘了我吧,好好生活”。自此以后,无论我给他发多少短信,他再也没有回过。我听瑾宜说,他在上海做了手术,现在正在恢复中。

“他的心脏功能衰竭得厉害,完全不行了,做了手术也只是暂时缓解。”瑾宜知道我挂念他,经常会给我打电话汇报他的qíng况。耿墨池手术后恢复得不错,可是瑾宜的忧虑却一点也没减少,“米兰经常过来闹,墨池手术前已经与她正式分手,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得很好,可她还是不甘心,坚持要跟墨池登记结婚。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唉……”

瑾宜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太会说人是非,只能叹气。

我原本打算去上海探望耿墨池,一听说米兰在那边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让这本就复杂的三角关系雪上加霜。以我对米兰的了解,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到了huáng河她也不死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她骨子里比我还偏执,就跟她以前在商场买东西一样,凡是她看中的,她就是借钱也要买回来,哪怕明天没钱吃饭了,哪怕买回来压箱子,她也在所不惜,这让我很为墨池的处境担心。

但是很快,我开始为自己担心了,因为就在我搬到彼岸chūn天不久,我意外地在小区碰到祁树礼,当时我赶去上班,他则穿着运动服在跑步。

“早啊,考儿。”他的样子看上去很jīng神,那身白色的名牌运动服让他一下年轻了很多。我却像是见了鬼,瞪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呢,刚搬来的。”

他的语气再平和不过,我却骇得不行,“你,你住这?”

“没错,我就住你隔壁的那栋楼。”他瞅着我笑得云淡风轻,“我们是邻居了哦,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祁树礼所住的那栋楼是整个小区面积最大的一栋独体别墅,有四层楼,前后花园是水云天的两倍,因此价格不菲,在我搬进来时那房子还没卖出去,没想到眨眼工夫他却成了别墅的主人。偏偏这栋楼的名字就叫“近水楼台”,这下好了,他果然近水楼台了,用樱之的话说,真应景。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能在家门口碰到他,他也不客气,有事没事就经常过来串门。其间我生了一场病,我妈过来照顾我,他倒好,立马就让我妈倒戈了,他很会讨我妈欢心,又礼貌又谦卑,嘘寒问暖的,还经常送东西。我妈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掏心窝子回报的人,没几天就把祁树礼当自家人,每次做了好吃的就要他过来吃饭。祁树礼很忙,经常在外面应酬,有时候赶不回来吃饭,她就亲自将煲好的汤给他端过去,让祁树礼的保姆热给他吃。

当然,我承认祁树礼不单单会讨好老人,他还很会照顾老人,我妈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一个电话就召来私人医生,给我妈看病。只要在家,他就会跟我妈聊天拉家常,或驾车带我妈上街购物,比我这个女儿还孝顺。我嫌我妈罗唆,他不嫌弃,我没时间陪我妈,他在百忙之中会尽量抽空陪我妈,他的时间有多宝贵,我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感动啊,一天到晚就在我耳边念叨,旁敲侧击的,好像我要是不嫁给祁树礼,我就是láng心狗肺。

其实在刚刚送走耿墨池时,我曾经跟他摊牌过,我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不感激,可是我没有办法选择一个跟我过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我一看到你就想起祁树杰,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最亲爱的弟弟祁树杰,我想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就没办法接受你,你身边的选择那么多,何苦跟我过不去?”

祁树礼说:“考儿,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爱我,可我爱你跟你是否爱我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我的心由我自己支配。至于我跟阿杰是兄弟这层关系,这不是我可以选择的,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姓氏以及亲人,我不会bī你,我只会等你,你明白吗?”

我跟他说不清楚,他的理由总是比我充分,他的道理总是一套又一套,谁让他走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要多,吃过的盐比我吃的米多呢。

我休完病假继续上班,我妈也回了湘北,对我是百般不放心,对祁树礼是百般不舍。祁树礼也是恋恋不舍,少了我妈,他就没有登门造访的正当理由了,也没有人帮他旁敲侧击说好话了。他真是不舍啊,借口去湘北看地顺路陪我妈回湘北,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一路上,他怎么给我妈吃定心丸,承诺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云云。但我还是松了口气,心想我妈走了,他该没有理由过来串门吧,我又不要他孝敬。结果我又失算了,祁树礼返程时竟然将我妹妹白葳给带了过来,白葳在北方读大学,暑假回来不陪爸妈跑过来陪我,美其名曰给我做伴,哪知这正是我噩梦的开始。

祁树礼讨好老太太很有一套,讨好年轻女孩子那更是不在话下。他有的是钱,那些只能在时尚杂志上见到的名贵首饰和服装让白葳毫不犹豫地把她姐给卖了,张口就叫起了姐夫,叫得祁树礼很受用,哈哈大笑,全然不顾我由白变青的脸。祁树礼对白葳也真是疼爱有加,一有空就载着她满城兜风、购物、尝美食,他自己没时间,就会派公司的秘书和司机全程陪同,后来又安排白葳去香港和马尔代夫玩了一圈回来,他甚至还表态白葳毕业后可以送她出国留学,死丫头当时就跳起来了,拽着祁树礼的胳膊姐夫姐夫地叫得那个甜啊,让我恨不得抽她两下。

好在暑假只有两个月,白葳要返校上课,她比我妈还舍不得祁树礼,我拎着大包小包送她上车的时候,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就是没有一滴眼泪是为我流的。祁树礼对白葳千叮咛万嘱咐,又是哄又是抱,那掩饰不住的宠溺让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望尘莫及,我琢磨着这家伙是什么材料做的,老少通吃。

晚上,我邀请樱之一起吃饭,以庆祝终于可以过上清静日子。樱之却说qíng况不容乐观,祁树礼这是采取的外围战术,先攻下我的家人,然后再来攻我,他打的是持久战。“这就好比你是一座碉堡,祁树礼要攻你他不会直接对着你轰,而是把碉堡的四下挖空,到了一定的时候不用他攻,你自个儿就先塌了。”樱之一般不说话,一说就语出惊人,她对我的处境深表忧虑,“所以以祁总裁的高智商,你是玩不过他的,现在做了你的邻居你更要小心点了。不过你放心,他是有身份的人,懂得分寸,不会乱来的,他有耐心和教养你尽可以放心,我不放心的是你的耐心。”

我愁眉苦脸地说:“是啊,我就怕我忍受不了我妈的念叨,一咬牙就嫁给他了。”

“嫁给他其实也不错的,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遇上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不容易,你不能老是活在梦想里,你要现实一点。”

樱之是最懂我的,她知道我还在等什么,劝我:“能放下就放下吧,你真是个死心眼,你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这么老等下去吧。”她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突然提到我大学时的恋人龚浩明身上去,“哎,你还记得龚浩明不?我前阵子在岳麓山那边碰到他,他也认出了我,他带着他女儿爬山。一聊才知道他又结婚了,女儿都四岁了,很可爱,看得出来他生活得很幸福。他还跟我问起你呢,我说你在电台上班,他连连夸你有出息……你看人家都是为你坐过牢的,他都放下了,你怎么就不能放下呢?你要是过得好,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替你高兴,就像我看到龚浩明重新走在阳光下我也很高兴一样,考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第三十六章 谁比谁更可怜呢(1)

那阵子我把自己弄得很疲惫,每天早出晚归,没有坐祁树礼给我安排的车,而是赶公jiāo车,我宁愿坐公jiāo车,那样我会觉得比较有安全感(那辆倒霉的法拉利我退还给他了)。我也没有要他给我安排的保姆,那肯定是他的眼线。我托人从老家找来一个小姑娘,十七岁,家里穷辍学了,想进城找活gān,正合我意,我就收留了她。小姑娘聪明又勤快,因为她在家排行第四,我就叫她小四。我很少待在家,白天晚上抢着做节目,到了周末就呼朋唤友,叫上一大帮人到家里闹腾,通宵达旦,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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