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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15)

“好。”他本能地抽了下,显然吃不消我这语调,哆嗦着说,“可是你以后别用这语气跟我说话,我……我受不了。”

我大笑,他也笑,牵起我走到钢琴边,款款坐到琴凳上,看着我,目光温柔得仿佛能化成水:“现在,你就是我最尊贵的听众。”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琴盖,叮叮咚咚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从他的指尖飞了出来。

只是一个前奏,我就听出是卡朋特的《昨日重现》,我顿时紧张得说不出话,一阵钻心的刺痛,前胸穿透后背……恍若隔世般,几个月前在某家餐厅听到这首曲子时我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而就在那天那时,祁树杰载着叶莎坠入湖底,时过境迁,被他们抛弃的爱人如今却走到了一起,谁能否认,这悲剧原来是上天安排好了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今生逃不过的宿命,原来如此。

“你怎么了?”耿墨池注意到了我神色的异样。

“没……没什么。”我迅速低下头,以掩饰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就在这低头的一瞬间,我忽然决定接受了,真心实意地接受这个男人,既然是冥冥中注定的,我想我是逃不了了,但我还是央求着说,“能不能……换首曲子,麻烦你……”

耿墨池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指间一跳跃,马上换了个曲调,是他和前妻创作的《LOVE》主题曲,美妙的曲子,天才的演奏,我想没有语言能形容我此刻的悸动和满足。虽然这世上从来不乏曲终人散的悲剧,但爱了就是爱了,将来的事谁知道呢?就像他说的,我们应该把握的是现在。

一首曲子还没弹完,我们就纠缠在一起,从客厅缠到了卧室。“后悔吗?”激qíng过后他抚摸着我的脸问。我没出声,将脸埋在他怀中。他半坐起来,抚着我的头发,替我把披散的几缕碎发放到耳后拢好,吻了吻我的额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问题。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深究对方的心了,在一起就在一起,我们需要,我们想要,我们一样的孤独难耐,一样的同病相怜……”

他这么一说,催泪似的,我的泪珠儿刷地一下又涌了出来。

这时候经历了同一场劫难的我们紧紧抱在一起,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茫茫人海,冰冷世界,活着的,死去的,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心,没人知道我想要什么,也许这个男人也不知道,但他能给我想要的,他身上有令我死而后已的东西,这就够了,我根本不愿去想这场感qíng会不会成为另一场劫难,耿墨池会不会成为另一个祁树杰……

第八章 我对这姓氏很抗拒(1)

两年后。

这一年的chūn天来得很迟,梧桐花直到3月底才绽放花蕾,一夜chūn雨,满院都是醉人的芬芳。chūn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米兰却失恋了,那些天跟我同住。白天我们各自忙工作,晚上回来我在家看电视写稿子,米兰则要出去约会。失恋了还约会,这一点让我不服都不行,好像除了工作,约会和购物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对了,她超级喜欢购物,每个月的薪水常常混不到一个星期就见了底,再看她身上,范思哲的运动装,CK的内衣,Dolce的鞋子,LV包,2000多一瓶的Lamer……再到她的公寓去看看,两个大衣柜的名牌衣物,几箱子的鞋,梳妆台上堆积如山的瓶瓶罐罐……“你真是有点变态啊,米兰,你那里随便一个瓶子就够我买两个月的菜了!”每次李樱之去她家都这么说。

米兰则呵呵地笑,“我也觉得我有点变态,可是没办法,我就好这口啊。”

没错,她就是好这口,花钱如流水,钱花光了吧就找男朋友,男朋友养不起她了就换男朋友。“有时候我真看不起你,”我曾直言不讳地指责她,“你自己有胳膊有腿,能赚钱,gān吗要去花他们的钱呢?”

“又不是我要他们花的,是他们自己花的,就算不花在我身上,也一样会花在别人身上。男人是用钱行动,女人是用钱思考,这世道就这样啊。”

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

没办法,谁叫她那么漂亮呢,加上一颗智慧的头脑和在杂志社体面时尚的工作,自有数不尽的狂蜂làng蝶来招惹她。即使她看不起那些男人,但她的身边却从没缺少过那些男人,大把的男人愿意为她大把大把地花钱,不知道她是真快活还是假快活,反正她一直就是快活的。“男人走了就换呗,顶多是花点换衣服的时间……”每次失恋后她都这么说,然后马不停蹄地寻找下一个目标。她随身带一个厚厚的电话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路神仙的联系方式。什么人都有,大到政府什么秘书长书记之类,小到街道办事处的计生员,甚至是某某机关门口卖茶叶蛋的也都收罗在她的关系网内,走在大街上,是人是鬼都认识她,就连上个厕所也能碰上熟人。“新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她恬不知耻地说。

彻底没得救了!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游戏人生的,就觉得她这人看似没心没肺很透明,其实又深不可测,虽然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心却比任何一个男人的还坚硬,也许受过伤,所以才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吧。印象中我好像没见她对谁认真过,如果一定要找个充数的,那就只有大学刚毕业的那年,她爱上了一个生意人,那是唯一的一次让我看出她对对方有爱。可惜那男人是个有妇之夫,她寻死觅活地硬是把人家好端端的家庭给拆了(这一点跟我的经历有点相似),她如愿以偿地跟那个男人生活在了一起,可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她就把那男人给踢了。我问她原因,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在一起了,就那个样,没意思。这一点很像她在商场购物,凡是她看上的东西,甭管多贵,哪怕是薪水已经透支了,她也会想方设法将看中的东西收罗到手,哪怕重金购回的东西穿不了几回压箱底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她这回甩掉的又是哪个倒霉鬼,没问,也不需要问,因为过不了几天她马上又会进入热恋状态,我一点也不用为她担心。

果然这几天她就闲不住了,嚷嚷着要恋爱,要恋爱,没爱怎么活啊。正好这个周末的时候祁树礼给我打电话,邀请我次日参加他长沙子公司的开业庆典。我含糊着答应了,问米兰去不去,米兰马上来了兴趣,开门见山地问:“他有没有太太?”

“没太太,一个人。”

“钻石王老五啊!”米兰的眼睛瞪得老大,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她眼中发光,“听说他在国外发了,这么成功怎么会没有太太呢?”

“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说过。”

“是吗?”米兰的眼睛更亮了,表qíng异常活跃。我注意到了她的表qíng,笑着说:“要不要我给你做介绍?”“没问题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米兰一点也不推辞。

祁树礼就是祁树杰海外那个失去音信多年的哥哥,两年前突然回来了,身价当然不再是出国前那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而是一家跨国物流公司的老板,出入都有保镖相随政要引路,拽得不得了。我跟他的往来并不多,也没太把这个人往心里去,就目前而言,他的出现与否,对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影响。可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设置新的埋伏和障碍,也许新的危险已经来临,你自己还浑然不觉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台里录音,最近台里正在录制名著系列广播剧,配音是我的老行当,所以无论如何是推辞不了的。这次录的是《简·爱》,跟我搭档配音的是同事文华,他本是播音室的,因其嗓音浑厚又极具磁xing,被导演冯客抓来配罗切斯特的音了。这小子最近刚结婚,qíng绪却不太好,jīng力也不集中,也难怪,如果不是看在跟冯客是死党的分上,打死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蜜月不过,在录音棚里一关就是十几个小时录广播剧。

我们的录音勉为其难地进行着,双方配合得很吃力,主要是缺少默契,而且文华也确实不够投入,台词念得平就算了,还打起了哈欠。玻璃隔窗外的导演冯客一直忍耐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在一旁看着很为文华捏把汗,因为念到后来,冯客脸都要抽筋了,那样子像是要昏厥过去,但我还得把录音继续。而接下来的这段著名的台词是我最喜欢的,不知为什么,每念到这里qíng绪就很激动,仿佛是我灵魂的告白,只是我跟谁告白呢,跟谁呢?一想到这qíng绪更激动了,念着念着眼眶变得cháo湿,内心也跟着一阵刺痛。

“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qíng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于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于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jīng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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