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流光容易把人抛(91)+番外

作者: 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徐思远一堆话像是一堆棉花,却找不到使力的地方。

说她坦荡啊那是真坦荡,说她鲁莽也是真鲁莽,可就是从她嘴里套不出话来,让人有些无处着力。

南湘最后一挣扎,“那姐姐这次下山来今城,可是为了在江湖一展峥嵘立下赫赫威名?”

思远瞧着南湘半晌,拿不定注意。只见面前女子青幽幽悠悠轻,说不尽的风流与舒展,连带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舒展开眉头,又笑了,“大事,百年未有的大事。”话一出口,便觉轻松。又不是怎么大不了的秘密,又何必遮遮掩掩?笑容越发舒展,身姿越发挺拔,话语越发清越,如同清风吹空月舒波,

“圣音竟要开文武举,不拘门第高低世家与否。我师母便叫我师姨带着我和我师姐下山来了。”

提篮的男子正徐步走来,此时微微低头,掩去眼角一丝光。

第55章 等闲得交往,雨来风景瓯清茶(二)

没多时,便下起了雨。

灰蒙蒙的天从江边一直漫开,至远方而去。开始时南湘与徐思远相谈甚欢,徐思远突然说起开国第一新事,废九品中正兴文举,还开了个武举。

南湘惊异之下不免连连发问,正问着“开科举一事到底何时开始”时,就只看见天边沉沉帷幕突然破空,电闪接后便是骤然一声雷鸣,淅淅沥沥的就下了雨。

开始还雨势还颇大,打在楼下竹蓬上脆生生的响,一声接一声。南湘看雨一时还住不了,便让杏出茶馆去看看马车车夫在哪,免得遭了雨淋。杏出去没一会,雨势就慢慢和缓了下来。

毕竟是春末的雨了,淅淅沥沥的打纱窗。——酥,又软,又绵。

徐思远瞅瞅江上刮来的不见形的清风,又瞅瞅骤然落下的能见影的细雨,屁股在凳上扭了两下。

南湘看在眼里,便笑道,“今天叨扰了姐姐半日,真是对不住,瞧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何妨一起用了餐再走呢。……若是姐姐赶急,我倒有辆马车正空着,姐姐若不嫌弃,也可以送姐姐一程。”

思远闻言笑着摆手,站起身来说,“就这点小雨,我怎么会放在心上?不过倒真得走了,晚了肯定又是一顿教训,唉。”话语间思远不住挠挠头,言语热情,眼神坦然,“姐姐我就住在秉环路上那家客栈里,地字一号,有空便来。我一粗人,妹妹别和我如此客气;再说,不考完武举我肯定是赖在今城不挪窝的。”

南湘本是要再挽留一番,见思远话已说到这份上,便捂住嘴嗤嗤一笑,也跟着起身,拱手为礼,不舍道别。就看着徐思远高挑身材,在群人里鹤立鸡群,闲步出了茶馆。只看她一出茶馆,便如大雁一般,在人群里几个起伏掠过了人潮,仿佛融在烟雨里一般不见了人影。

南湘站在楼层栏杆旁,注视着徐思远徐步走开,一直走出门外,还在栏杆上挥手告别。此时见思远身影已不在,她正准备拿起已经凉掉的茶水一口喝尽时,突然觉得不对,耳边仿佛有人紧靠着朝中呼气的潮热的感觉,面红了一半正要挣脱开来,就听见来人附耳轻轻道:

“……这位姑娘,可愿取一只带露杏花?”

南湘鸡皮疙瘩,心里一边咕哝,怎么回事,今天真撞鬼了一样,光天化日老有人朝自己身上贴;一边皱着眉头侧脸一看,出乎意外,却是个清爽男人。青布衫子,竹篓子,盛着花鲜叶新。花上凝着露,他脸上干干净净。——和开头拦车拦人的那个憨园简直两个模样。

南湘拧着眉头:嘿,明明这两人没什么相像的地方,可言语眉梢间却总让人想起那个时哭时嚎,打扰她行程,让人不快的人来。

一想起这桩冤案来,就让她眉头又皱上了几分。憨园。

那人见南湘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放心上,右手小心翼翼拢起收得不大的袖口,伸出一直拢在袖中的左手。抬头见南湘依旧没有话语可说,便笑了。他挑拣出一支半开杏花,左手持着花柄伸至南湘面前来。

花想衣裳月想容,花漂亮,他拿着花的手也漂亮。杏花半开衬着手指尖尖如青葱,还涂着蔻丹好似指尖开出一朵花来……天!南湘瞠目,微微颤着嘴角,不自觉的抬起眼在他脸上来回搜索,脸上惊疑不定。

杏正在竹棚外停好马车,将驭马的四儿带进茶楼,甫一上楼梯,入眼第一幕便是这样:

男子笑意盈盈持花以待,南湘却脸色半惊半慌,半了悟,看着伸来的一双白玉一般的手,雷击一般说不出话来。

栏外青山栏外雨,男子见南湘已经知晓,满脸不在乎的神情收回了手,顺手放好已有些憔悴的花。见杏赶来,竟还冲她一笑,坦坦然然的坐在南湘下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