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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78)+番外

作者: 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他听罢,也不说些什么,只卷起自己不多的行囊,走至码头,走上船板,走上顺寒江回今城的船。

“左丞相当庭受责。”“病重。”“不复当初圣眷。”

“端看他相府何时倾倒。”

他只听了这几句便转身离开,至于后面那些“哪怕是丞相,有才又如何?以色伺人呐终不长久……”“女帝的男宠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只充耳不闻。

即便是闲言是蜚语,亦足以伤人。他得回去。

(三十一)

寒江水,十二桥。开启的过龙门,摇橹的船。叫卖熙攘,群人滔滔。

还有一双静静望过来的眸。贵气又温和。

(三十二)

惊闻左丞相病重,赶回去,未等他在府门口迟疑半会,就被早等候在那的府人拽进。他还来不及想自己回来的消息为何他们怎么如此灵通,就不能言语。在父亲床前,他看见一双灰死的眼大滴大滴的泪,贵为丞相的父亲还是死死拽着自己的手。

他被那力气弄疼,不由得低下头,低低唤了声,“父亲,孩儿回来了。”

不必再走了。

无论如何,无论他怎样将自己丢弃,自己怎样躲入香案求得安稳,怎样痛楚又怎样麻木,他是自己的父亲。

回来了。

左丞相深凹下的眼无神,却滚出许多泪来,一瞬间让他心疼难忍,他说,他一生对不起许多人,最对不起的却是他,儿啊你可怨。他说左丞相府注定要散,他能违抗天地夫道,却违抗不了天意,违不了君命。他说我的儿啊,天意难违,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可我的儿,你该怎么办。

大滴大滴的泪。父亲深凹的眼,蜡黄的脸,瘦骨嶙峋的身子。

他怎么办?

他会唱戏。会诵经。他会说书。会写经。会走嶙峋的路,过没有桥的水。

父亲躺在那,再无先时那般的顶天立地,敢冒天下之不可违的勇气。他本是个奇男子。最后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死死拽着自己的手,难受得自己心疼,父亲死死拽着,一字一顿,我要你去端木王府,改名换姓,求得一命。我死了也能闭上眼。

(三十三)

他会唱戏。会诵经。他会说书。会写经。会走嶙峋的路,过没有桥的水。

他可以添香扫案,焚香祝祷,祈福诵经。

可若要他停下脚步。收回展翅的双翼。看遍的眼。那也是行的。

自己点头。自己答应。左丞相深深一呼,满意的笑,却还未等及那笑意染上眉梢,便没了气息。

手被拽着。慢慢松掉。

眼缓缓闭上。

身子缓缓冷掉。

便那双静静望过来的眸,一双曾经炙热燃烧又冷水般冰冷,贵气又柔和的眼。——他明白,在海边想起的眸子便是她。

她来了。牵过他的手。进了她的府。成了她的人。

他便成了没有名姓的浅苔。住在端木王府,身边没有人。没人敢靠近他,因为王爷的吩咐,他也乐得自在。闲暇时观星,测月。诵经,唱戏。凿石头,心欢喜乐之。

左丞相遇刺。宵家大树倾倒,说散也就散了。女帝下皇命,遣散左丞相府众人,其后人一概不许录用。却没人想着他。

他一个人唱戏。诵经。说书。礼佛。生命平安喜乐。

(三十三)

左丞相病重,夜遭贼人行刺,危在旦夕。

端木王爷受左丞相临终托付,便问公子,可愿和自己回府。

端木王府从此多一人,专门劈出的院子,无花无草洗尽铅华,云梦泽运来湖石,砌满院墙。却无一人伺候。只一袭黑衣长发,卷过了梦境,只看云起,看云升。

第48章 小儿两懵懂,倒是有情却无情

所谓花开两枝,各表一枝。昆南坊热闹,这正房偏院里也跟着凑趣。

“凡事还得劳烦杏管事多担待担待了。这次贸然前来叨扰,原因无他,只是想着端木王女女娲庇护大病痊愈,又蒙获圣恩眷顾,实在是大喜之事。我家大人听说王女病愈,自是感天动地为王女松了口气,心急着本想亲自拜见,可不遂愿的事太多。管事您也知道这节气就是杂事多,瞧着这夏日祭也快到了,府外府内的事缠着,大人实在是脱不了身,再加上我家小姐也是旧病复发,只好让我这口拙手笨,但在那边还能做点事的女人,大着胆子来府上叨扰了半天,还望端木王女、杏管事见谅……”

“夫人这是哪的话,实在是折杀我了,杏虽微芥之人,见谅便不必提了。王女心思虽一向揣摸不透,可杏也知道王女是通情达理的。再说,大人与王女本是旧友,哪有那么多俗理可言。啊,夫人还请用茶。”

今日天灰蒙,雨稀疏,正是圣音夏日必来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