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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120)+番外

作者: 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湘儿。

仅仅二字,宛转的,至不可知之低回处的坦诚眷念,他仿佛咀嚼良久,连轻喃名字都如此动人心魄。

南湘只觉现在比先前不知前途生死的时刻更让人惊悚,她心里恍惚有种直觉告诉她的,——神呐,这个先前的王女,竟与一国的凤后有牵扯,有、有奸 情。

这肯定是另一个设计的陷阱,要不就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一国的凤后,一国的皇帝,一国的王女,这样的三角纠缠恋情,未免也太过言情,以至于让人不可信了点吧。——神呐,那次刻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处于偷情这等不轨目的的,私下偷会?

可她早已并非原身,又如何应对招架。南湘勉强提着笑,声音是不自觉的微颤,“南湘,不知凤后所言之意。”

凤后的诧异表露得如此明显,几乎与她深沉的事故本性相悖,他眼光瞬间凌厉,又极力克制缓和下来,稍一停顿,他平缓表情,仿佛容忍纵容,他继续轻道,“你可还记得此处,此花,此园。这些芍药都开了,我很想让你看到。”

可我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

南湘知道这里芍药藏着先前往女与凤后的过往,可她所知的也就仅仅如此了。她极力跟上他思维,尽力让自己冷静应对,“芍药很美,多谢美意。凤后定知,南湘遭逢大变,苏醒后丧失记忆,一切,……一切都已记不得了。”

凤后恍若未闻一般,他不能掩盖他的诧异,却仍不放弃。他依旧执着且执拗的直视南湘,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坦诚直白,似乎宣告着不可数说的感情,和期待南湘信任的无辜神情。

他依旧执着,语气温和却固执的不曾改变原意,“我已有安排,此地虽在禁宫,却也安全。你何时如此谨慎小心,竟连我也不信了。——你不用继续伪装,我知道,你也知道。”

南湘深知此时情况不能冲动,只能解释。两人的认知之间有巨大的差异隔阂,她必须小心处理,“南湘心中有隐约的感觉,能感觉到与凤后的熟悉之情,可是,遗忘这一力量太过强大,事实残酷,南湘无能为力,只能接受。”

什——什么话这是——

“……你……你怎能,你怎么可以……你竟敢……”

凤后藏于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嵌入肉中,血浸在红色宫袍之上滴落于芍药尖端。芍药浴血更觉凄艳,仿佛张嘴的,巨大的,吞噬人心的不祥。

指甲无情刺入手掌之中,可他却觉察不到任何痛意,他觉察不到任何有关疼痛,失望,不可置信的感觉。他只有愤怒,滔天的愤怒和绝望灭顶而来。这是什么话,这不过是托词——面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面前这个他用尽全力倾心相待的人,这个即便处于深宫他也时刻惦记,他坚信,他处在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作用,他的存活只是为了更好的助她而已——而她岂能说出这种话来,她不信他,她一切的托词只是因为她不信他,所以无法坦诚相认——

你曾可能不认识此地?

这是祥睿宫,这是未成年的皇女王子居住玩耍的地方,这是我们自小长大的宫殿。

旁边的明知松园,藏着多少曾经的与你相伴的身影,拥抱亲吻被你温柔相待,这里藏着多少许下的实现,或者终究落空诺言。

是的,那些沧海桑田的海誓山盟,却总是赊欠。你怎可能忘了此地。

你又曾可能面对这满园的芍药无动于衷?

这是你带来的,这是你送给我,而我亲自种植浇灌的芍药。我以心血,委屈,和满荡的爱意浇灌你所芍药。

芍药又叫将离,你看着即将出嫁我,凌厉的扬起细长纤细的眉毛,继而不屑微笑。

我们即将离别。情缘如此之浅,我们虽尊贵却同蝼蚁,通天的女娲又何曾眷顾地下小儿的牵念?可是你在讥讽的表情之下,却缓慢绽开毫不顾忌的豪意,“我送来芍药,知道你即将离别。可我更送来当归。我知道,你定会归来,回到我的怀抱。这点,我从不怀疑。”

你的芍药,你的当归。芍药他尽数种于此地,而当归他则揣在最深处,最宝贵的地方。

他的心里。

他这一念,便念了一生,从不敢忘怀。

而今日,你竟言,你已忘却?

托词!尽是托词!你怎可能忘记,你不过是信不得已嫁给他人成为君上的我,我又何曾稀罕这个位置?你不过是、不过是,不愿意对我说出真话,你害怕遭遇背离,你害怕这又是一处陷阱。

你不过是,信不得我。

凤后温和眷念亦满面纵容的神情,如龟裂的田地逐渐瓦解,渐显现实所带来的狰狞痛苦面容。风亦寒冷,芍药是催命一般的凄咽,空气中的波纹似乎因为怒气而变得压抑起来,芍药应着厉风尖声呼啸的声音仿佛在耳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