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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善男信女(53)

作者: 柳翠虎 阅读记录

那“尸体”本不胖,可醉酒的人总是格外沉,像一坨泡了水的猪肉。何知南迷迷蒙蒙看着那个“捡尸人”扎着马步般弓着腿,一步一步分离地将女子往前移动着,挪了几步,受不住了,终于将胳膊一松,“尸体”像散了架的人偶一般啪嗒一声倒在人行道的绿化带上,发出巨大声响。

何知南一下子清醒起来。

她立刻告诉自己,不行!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别人把自己当尸体捡走。她趁着自己还有几丝神智,急急掏出手机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蹬着双腿奋力往家的方向骑,冬天的冷风哗哗像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这么骑了几百米,她被冷风灌地越发清醒起来。

突然她想到瞿一芃这时候在干嘛?骑在那个老女人的身上?念头飞起,心痛到骨子里。

她万万想不到瞿一芃和自己在一起又和自己分开的真实原因。在何知南的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都是爱情与魅力。

她实在不懂J姐到底哪里好了。哪怕喝了再多的酒也无法释怀。她觉得自己年轻又聪明,会选择出最有品位的音乐和电影。世间偏偏就有一种人,只要拽到了身上一点点长处,就觉得全世界都应当拜倒在自己身下。

何知南对自己的魅力总是处在自卑与自信两个极端,有人爱的时候,极度自信;受到质疑的时候,又极度自卑。但她不知道,之所以会有这样大的波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卑。因为自卑,才会把“品位”都当成值得骄傲的点。

最后何知南总算疯了一般地骑车回到家里了。暖气扑面而来的那一刻,她将外套剥去,丢在沙发上。然后摸了摸脸,被路上的风吹到像旱季的地皮,她看了看时间,此刻是半夜3点钟——十分想倒头就在床上睡下。

最后她还是洗了脸,敷了面膜,又搽了厚厚的一层乳霜。

临睡了,她回顾今夜,心满意足在床上喟叹,打开豆瓣,发送了动态:

“真正都市白领,不论遭遇什么,请记住:你永远都要精致,永远都要对自己好一点。”

一分钟后,友邻点了赞。与此同时,微信提示消息传来:

“还没睡?”

第27章 老男人

“妈的,至理名言:永远不要和40岁以上的男人上床!!!”

何知南想了想回复:失恋了,睡不着。

第二天她和孙涵涵半是抱怨半是炫耀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却抱着死活不能让别人当成尸体捡走的决心毅然骑共享单车回了家,半夜到家了还不算,还敷了厚厚面膜洒了薰衣草睡眠喷雾才睡觉。

说完了她问孙涵涵,是不是很有都市女郎的气场?

自爱又独立。哪怕2019年了,亦舒女主的派头依然活在每一个在大城市打拼的白领心间。但孙涵涵回复的是:呃,真的都市女郎,会一个人去三里屯灌自己酒吗?

何知南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失恋。

但她上一次失恋,是一个人坐在了万泉河边,孤零零坐了一夜。坐到北风料峭吹得眼睛和脸发疼,第二天她摆着麻了的腿回宿舍,在卫生间里用凉水冲洗自己,簌簌往下落的,除了眼泪还有脸上被北风吹了一晚上的皮屑。那年她16岁。

何知南第二天和豆瓣上的那个友邻聊了一整天,知道友邻是个做金融的大叔,年过四十,微信名字叫做K。她又将自己敞开心扉,说笑话似得把自己的失恋蠢事说了一个遍,K在另外一头感慨:知南,你真是一个情痴。

感慨里带着几丝可惜,好像他的潜台词是:这么多的痴心,怎么不分给我一些?

何知南想男人果然都是这样,喜欢看女人为自己流泪。

又聊了两天,话题不由自主越来越骚,K正式约了何知南吃饭,她再次雀跃起来。等车的时候孙涵涵问她在干嘛,何知南怀着颇为激动的心情宣称自己在和潜在炮友吃饭。

孙涵涵目瞪口呆,问:“瞿一芃呢?”

何知南总算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回答:“哦,掰了。我觉得他还是特别俗气。”

孙涵涵问,怎么俗气?

何知南想了想一溜地抱怨起来,说:他不爱看电影,对艺术也没有追求,连夸赞人的用语都是“诶,这姑娘很厉害,因为她刚买了3万元的大衣。”他的脑子就像个计算器,什么东西输入进去了,都会转化成数字贮存起来,只有转化成数字了,他才有一丢丢的概念。

孙涵涵反而解释说,但是这个世界本质上就是俗气的。俗气的人了解世俗的规则,反而最后都过得比脱俗的好。

何知南也并不是真的嫌弃瞿一芃的俗气,她只是想找一个借口证明是她甩了瞿一芃。瞿一芃在她眼里哪哪儿都好,真要强行嫌弃,总不至于说瞿一芃那活儿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