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仅限于院子,当人家进入正堂以后,那个师妹问无忧,
你不会武功是吗?
忙不迭点头。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觉得四周景物迅速变换,双脚腾空而起,吓得无忧慌忙闭上了眼睛。
睁开的时候发现坐在某根树杈上,旁边一段粗壮的树干,无忧赶紧使出无敌熊抱,连脸颊都毫不犹豫的贴了上去。
往下看看,离地竟有三丈。
雷虎堂的树怎会长的这般高?
害怕。抖。
只好紧紧抱住树干,等着苏若迎来解救她。
她家这师妹,忒不负责任了也!
因为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里面发生了任何事无忧都无从得知。
只坐的屁股酸麻,饿的头昏眼花。
夕阳西下前,终于有了动静。
无忧的视线被层层叠叠的枝丫阻挡,看不真切。只瞧见好多提剑的纱衣女子分头上了几辆宝盖车,有男人吆喝马匹,催赶车辆的声音。
她们,要走?
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无忧几乎要哭出来,把我放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她们要是走了,我如何下去?
幸亏,在哭出来之前,那个熟悉的湖蓝色的影子跃了上来。
若冰把你放在这里做什么?
无忧开口便带了哭腔,
我怎么知道??
苏若影皱皱眉,
下去吧。
说完提了无忧的衣服,轻轻落了下来。
无忧脚一沾地,腿马上软瘫下来。
害怕是一方面,坐久了血脉不通也是原因。
苏若影扶住她,
莲娇没事了,我师父把她带到前面的车里去了。恐怕……
若影迟疑一下,有些愧疚的看着无忧。
恐怕你见不上她了,我不好带你过去的。
哦。
无忧犹自云里雾里,只是无意识的应承着。
知道她没事就好了,我也放心了。见不见不要紧。
我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回永泰前面那个小城里的客栈那边去,你的马车药材都在那,不是说还有你师父交给你的东西?
哦,好,谢谢。
无忧还在回神过程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将是跟若影的告别。
苏若影瞧着她半痴半呆的样子,心下有些不舍,却也无从说,狠狠心,转头去了。
让她消失到她的江湖里去吧!就当从没遇见这个人。
为什么心里的感觉这么不舒服?
难道是,为了这个小游医?
她有什么好?懦弱,胆小,贪财,还有些呆笨。更重要的是,她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自己会有牵肠挂肚的感觉?
苏若影强烈的揪着心往温盈袖的宝盖华车那边走,也只有她知道,这一别,可就再难有相见那一天了。
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个家伙懵懵懂懂被拉进马车车厢里。
下一刻,你往东我往西,从此各不相连了。
我就在暗香宫,许无忧,你可有心来?
半世浮萍随逝水
许无忧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将近十里。
头从车厢窗户里伸出去,朝着来的方向看。
哪里还有半个想看到的影子。
小美人儿都没跟自己道别。无忧嘟了嘴,抠着手指头不高兴的想着。
又爬到车前去问问赶车的大叔。
你是暗香宫的人吗?
不是,我是给那里养马的。
暗香宫在哪里?
扬州。隼落山。
我能去么?
小哥啊,莫不是瞧上暗香宫哪个姑娘了吧?我劝你啊,还是别动这个心思,那里的女孩儿家,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应付得了的。
哦。
无忧摸摸鼻子,有些丧气的答应着。
先去扬州吧,把师父交待的事情办妥当了再说。
不能去,还不能在山下看看的么?说不定就瞧见苏若影了呢。
见到女儿的温盈袖坐在莲娇对面,细细的打量这个孩子。
跟自己的面容果然非常相似。
若影,你说莲娇有伤?
嗯,被雷虎堂的人刺伤的。大夫给看过,师父您再看看,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呢。
温盈袖拉过莲娇瘦薄的细腕,用心把脉。
须臾。
应该没有什么的,雷天吼只是把她软禁,用了些迷香,过了这药劲,就醒过来了。那剑伤也不深,回宫后调理一下,也就好了。
苏若影望着温盈袖。
师父,您确定这就是郡主了?
温盈袖瞧一眼莲娇。
那胎记我看了,加上这面容,这辈子孩儿跟我是聚是散,都是老天的决定了。
苏若影望着师父精致的面庞,一时有些迷惑。可是瞧瞧她看莲娇时的温柔神情,还是放了心。
若不是,师父是不会带她回暗香宫的。
看来,以后不必奔波江湖了。
无忧一直以为佛心大师应该是鹤发慈面的得道长者,没想到竟是如此的年轻。
乌发如檀,星目若珠,白净的肤面,看上去很是秀美。
此刻,她正捧了无忧送上的红木匣子,只是不知为何手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
无忧立于一旁,很是为那盒子担忧。
这可是我师父的遗物,你拿不住我可以帮忙,千万别掉到地上去。
愣愣的问一句。
大师,你认识我师父么?
却见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的往盒子上掉。
无忧赶紧闭嘴,她很清楚,在别人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是隐形为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化成炮灰了。
许狄秋,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就能到死都不来见我一面?
我等这些年,不是为了等今天的阴阳两隔。你不会不知道的啊,你怎么就能忍心?
这嗫嚅虽是埋怨,却浸透了浓情和哀伤。
无忧在一旁听着,心也沉下来,面上再无轻松。
这佛心大师和师父,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
晚饭过后,无忧被唤进了佛心大师的净室。
招呼她坐在东墙边的椅子上,亲自捧了茶出来。
无忧赶忙起身来接。
大师勉强笑,微肿的眼睛里,依然是慈和的柔情。
你是个女孩儿吧?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被大师看出来了呵。
跟她倒是有几分像。
嗯?谁?
你说是你的,师父。
像么?真的啊?我还不觉得呢。
无忧抓抓后脑勺。
狄秋怎么收下你这个徒弟的?她可是怕累赘的人。
我从小跟着师父的啊,很小的时候我在集市上要饭,师父看我可怜,就让我跟着她了。
嗯?大师你说谁?狄秋?狄秋是谁?
你师父啊。佛心大师疑惑的皱眉。
我师父叫做许忘心。
神色一凛,脸上泛出死灰的颜色。
忘心,忘心,你要忘了我吗?还是忘了自己的心?
无忧看着大师的悲哀神色,有些犹豫的开口。
师父本来是打算自己来的,可是身子实在撑不住了,才托我把那个匣子带给大师。
佛心勉强一笑。
命中注定的。
哦。
其实无忧并不清楚大师说的命中注定的是什么意思。
大师,你跟我师父是旧相识么?
我们是远房的表姊妹。
哦,这样哦。无忧若有所思的点头。
多年前的杭州,有个做茶叶生意的罗员外。罗员外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爱若珍宝。怕女儿寂寞,特地接了亲戚家一个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来家,一处伴着玩耍。
多年后两个女儿家长大成人,亲戚家来要女儿,准备带回去说亲成家,这二人才发现,已是再难分开了。
姐妹相处久了,感情好也是情有可原。无忧很理解的分析着。
不是姐妹的感情,是——爱人的感情。
佛心大师慢慢地说着,眼睛却是直视许无忧。
哦,爱人的感情。嗯??爱人的感情??无忧抬起头,瞪大眼睛。
两个女孩儿家怎么会有爱人的感情??
呵呵。佛心大师浅浅一笑。
当初她也是你这样的反应。惊讶,惶恐,然后落荒而逃。
大师,你说,你是说,那两个人,是你和我师父??
佛心轻轻颔首。
无忧坐在椅子上,手里捧了茶碗,慢慢消化这让她单纯的脑袋里难以转圜的事实去了。
等她以一贯的迟钝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后,带着些遗憾问佛心。
那我师父怎么游走江湖去了呢?你们不是有爱人的感情,为什么不在一处伴着?
狄秋觉得,是她害了我。所以带着负罪的心理走了,我想,她也一样害怕自己的感情。父亲的一个伙计偷偷替我打听到,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京城,女扮男装在一家药铺里当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