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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204)

吩咐完了吕长乐,苏平安胳膊一伸,把听筒递向大律师。

大律师赶紧上前,双手结果听筒,按在耳边,一边听一边点头称是。听着应着,还转身拿公文包,掏出纸笔记下。

大律师忙得团团转,旁边苏平安却是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自顾自闭目养神。

但养不到三秒钟,她就睁开眼,皱着眉瞪向唐唯宗,撅着嘴巴冷冷问道。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她一开口,唐唯宗心里就没来由的乐了一下。

从进来到现在,她都跟没事人似的。杀人坐牢她若等闲,被他看了几眼,她到沉不住气了。

她沉不住了,他就沉得住。

唐唯宗眯了眯眼,慢悠悠上前,走到小桌子前,双臂在桌上一撑,俯身看着她,微微一笑。

“我看你好不好。”

被他近距离看着,苏平安没来由往后退了退。浓密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眉毛,唐唯宗只看到她雪白的眉心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我很好。倒是你,不好好待在香港做你的正事,回来作什么?”

“回来照看你!如今,我可是你的代理监护人。”唐唯宗嘴角一瞥,伸手拿过那张授权证明,在她眼前抖了抖。

“代理监护人?”薄薄一张白纸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全是西文,苏平安哪里看得懂。

“就是有权管你的人。”唐唯宗解释。

“管我?”苏平安冷笑。

“开什么玩笑!你凭什么管我?”

唐唯宗把手里的纸又抖了抖,微微一笑。

“凭什么?就凭这宪法赋予我的权利!”

苏平安又是一愣,瞪着纸皱眉不吭声。依着一贯的生存经验,对待搞不懂的人和事,最好对付办法就是沉默。正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唐唯宗瞧出她是真不懂,也不给她答疑解惑,伸手把那张授权证明叠吧叠吧叠成小方块,按在手掌下,又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她脸看。

苏平安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泥菩萨样就摆不下去,仰头瞪他一眼。

“你看什么?”

“看你。”

“你看我作甚么?”

“看你好不好。”

“……”

苏平安气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仰着头,青着脸,瞪着眼,鼓着腮帮子撅着嘴,小加州橙就气成了青皮大橘子。

她知道唐唯宗这是故意在撩她,这样的男人她见多了,不搭理就行。但问题不是他的撩闲的话语,而是他审视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她可不陌生。长长久久几辈子的日子里,总不时会冒出几个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男人。

只可惜,这样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她的死敌克星,一个两个的都把她整的很惨。

现如今眼巴前又冒出这么一个,怎不叫她坐立难安。

她知道自己长得美,早习惯了被各式各样的男人看。大部分男人看她,是看她那张画皮。青春美貌,稚嫩柔弱,这是她最好的伪装。

光是靠着这张画皮,她就能在人世间混得挺好。

当然也有不受画皮所惑的男人,那她也有一手装神弄鬼的本事可以唬人。只要小心应付,也能求一个太平富贵。

不管是看中她的画皮,还是看中她的本事,那都是把她当人看,当人爱,当人宠,当人用。

可就怕那种即看穿她美貌,又看穿她本事的男人。

这种男人即聪明又狡猾,还都很有本事,堪当大任。在这种男人面前,她装不成人,只能彻底沦为一只妖孽。

而一只妖孽所能得到的待遇……可想而知。

上一次被人不当人看,她还依稀记得一些,那是她的小徒弟。小徒弟不算多有本事,但胜在对她知根知底,对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一个没本事的男人,一旦不受她外貌所惑,又看穿她的本事,都能把她整的死去活来。

这要是再换上一个有本事的,那她还能有活路?

据她所见,唐唯宗肯定比她那小徒弟有本事。那万一他来一个替天行道,降妖除魔,她在落他手里……

想到此处,苏平安打了一个哆嗦,撩下眼皮,张口咬住自己的嘴唇。

不成,那可不成!

她好日子刚开始,都还没过够瘾,怎么甘心去受罪。

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官非。跟官府打交道她可不在行,还得靠别人。

这大律师是吕长乐派来的,可这唐唯宗也是吕长乐弄来的,吕长乐办事不会画蛇添足,想必唐唯宗有不可或缺之处。便是她有心除掉他,也得假他人之手。吕长乐远在香港,鞭长莫及。这边唐唯宗可是近水楼台,万一哪儿不好,他是随时随地可以反击。

所以当下,她还是得隐忍,得虚以委蛇。

一切,等出去了再说!

****

因为苏平安坚持要等到出去以后才肯说案情,故而大律师出了少管所就去忙保释。她虽然背负双重杀人重罪,但因为是未成年人,案情又疑点众多,总可以找到漏洞。只要有钱有门路,保释不成问题。而钱和门路,也不是问题。

大律师忙,唐唯宗也忙,忙着去重新了解苏平安。

一个心胸坦荡的人不会怕别人盯着自己看,她怕人看,肯定心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有直觉,她的秘密肯定跟案子有关。所以想要了解她,可以先从了解案子开始。

警察局的档案他是没有权利调看,等大律师调看又要浪费时间。他便想去案发现场看一看。哪知案发现场被封锁了,大白天他不敢冒然闯入,就转道去看看苏平安和刘景廷在美国的住所。

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生活习惯可以暴露一个人许多的秘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才离开美国一个多月,刘景廷和苏平安竟然就换了三处住所。

第一处是原来的酒店,刘景廷把两个单间退了,定了一个豪华套间。但在这个豪华套间没住几天就搬到了一栋独立住宅,位于白人区,租金每月三百美元。住宅不大,只有两间卧室。但前后都有花园,包括一个小游泳池和一个车库。为此,刘景廷还租了一辆车,供两人外出使用。但这个住所也只住了十来天,这两人就又匆忙搬到了另一处高级公寓。在高级公寓里,两人一直住到案发当天下午四点。

公寓预付了一个月租金,唐唯宗到的时候租期还没结束,所以公寓的租客还是刘景廷,里面的东西都没人动过。

唐唯宗向管理员说明来意,又出示了身份证明。管理员就打开大门让他进去看。

进门就是客厅,客厅里一团乱七八糟,显然在他来之前已经有人搜查过一番。应该是警方来调查取证,也不知道找着什么没有。

唐唯宗迈步往里走,左右看了看。客厅左手边是开放式厨房,连着一个小饭厅。右边则是一条走廊,连着两间卧室。卧室尽头是一闪玻璃门,应该是洗手间和浴室。

这是一间典型的精装修的公寓,屋子不大,但装饰精美,而且有许多家用电器,生活绝对舒适。

从酒店套房,到独立住宅,再到高级公寓,显然每一处都是极舒适的居所。不知道这两人换来换去,到底又什么问题?

屋子很乱,厨房水台上还摆着洗到一半的水果,早已经腐烂不堪。花瓶里的鲜花全都枯萎了,耷拉下来掉得满地都是。茶几上凌乱的摆着半瓶酒和两只不干不净的酒杯,还有一碟吃了一半的蛋糕,以及三四本花里胡哨的杂志。

沙发上也一样凌乱,靠枕堆叠着,到处都是。原本铺在沙发上起到装饰作用的蕾丝衬垫都耷拉下来,垂在地毯上皱成一团。

突然靠垫下什么东西一闪,他眉头一皱,伸手翻开堆叠着的靠垫,翻出一只亮晶晶的玻璃碟。

玻璃碟大约三寸宽,小小的一只。

唐唯宗伸出两根手指头捏起碟子,沉甸甸的,应该是一只水晶玻璃碟。

小碟子做工精巧,价值不菲,原本应该是橱窗里的工艺品,如今却被随意的丢弃在沙发里,正让人感叹主人的不珍爱。

他捏着碟子仔细看了看。小碟子不干不净,上面残留着一些粉末。起初他以为是刘景廷和苏平安有什么不良嗜好,然而沾了一点粉末嗅了嗅,发现并不是冰毒或者海洛因。捻了捻手指,感觉粉末颗粒有些粗糙,但质感滑腻,感觉像是滑石。

这玩意,用来干嘛?

把小碟子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发现不了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他便弯腰把碟子搁在茶几上。这一弯腰,有发现茶几低下还塞着一个小纸团,于是蹲下身把纸团扣出来,展开。

这是一张三寸宽五寸长的黄纸条,上面空无一物,既没有写字,也没有画图,瞧不出什么问题。

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纸条有问题。

因为如果纸条是用来书写或者绘画,就不该是这种纸。

这种纸在美国很少见,只有唐人街那而能够买到。鬼佬用不上这些纸,美国的华人用得也不多。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家里的大人用这种纸,那便是祭祖的时候。

因为这是黄裱纸,只能用在很特殊的场合。

这种纸,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拿着这张小纸条,他直起身,转身往里走。穿过走廊,打开卧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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