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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不乐(69)

作者: 葵及 阅读记录

“你对我的期望和母后一模一样,然而你们越是对我寄以这样的期望,我越发不会成为这样。”

“但我与她不同,你会屈服自己内心深处的积极。”

“我从不喜欢被人逼迫。”

温煜目送她的身影,这是再一次的不欢而散。

他背对着灿烂而艳丽的太阳,清绝的脸庞有着落寞的死寂:“一个人能否从晦暗与阴沉中走出,这个答案只有你能给我了,娴娴。”

再好的太阳如今汪浴也无心情欣赏,他慌里慌张地对杨书迟道:“圣上又否决了咱们的提案,甚至起复了殷党那批人。明明前几日还很顺利怎么突然就发生如此变化了?是不是又有哪个人得了圣宠?”

“圣宠可是一直未变的,只不过非你我罢了,此刻还不到你慌的时候,坐下。”杨书迟严肃地道,“找一些人试探试探他的心思,必要时舍弃些尾巴,比如那些仙长。”

长乐从敞开的窗子眺望那嫩叶簇拥着的花卉,一片葱茏中有了行色匆匆的人。

“如果你是要说他今日突然吐血的事,我早已知晓。”

沈玦顿了顿,停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如若再偏一点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他问:“母亲有何打算?”

“我只得等待着圣上的恩准。”

“哪个圣上?”

沈玦毫不掩饰的话久久在长乐耳边盘旋,仿佛她的面前有一扇被金锁紧紧咬住的门,而她的答案正是解开这把锁的钥匙,但当她推开这扇门时她会身处于愤怒或者悲哀的世界。

庭院覆盖着大片的枝叶,在一簇簇利剑般的绿叶间,璇初的朱红的太子服若隐若现。

长乐看见一只停在窗框上的虫子,晃动着触角,一点一点地向前迈动,在快跌落窗框时,它倏然展开翅膀飞翔于空中。阳光下那双翅膀闪烁着绿金二色,凝聚着光辉而灿烂的风姿。

在这样的光彩中,长乐扬起苍白的脸蛋,闭上了双眼:“只会是他。”

沈玦挑开半遮挡在自己与她之间的纱帘:“母亲,请允许我向你讲述这几日的朝堂政事。”

温煜再一次吐出污血,抬头时见到停留在自己面前的长乐,他能从她的眼神察觉到某种含意,这使他忍不住道:“我在你的心中一定是一个疯子,或许很久以前就是了。”

当然,长乐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对温煜而言,他与长乐的联系自出生便开始,那时的记忆仍然非常清晰,但对长乐而言,他或许只是她身边一个影子,一个总是伴随着不幸与癫狂的的影子。

他顿了片刻,将歪出榻的身子靠在围子上,笑道:“要我猜猜你的来意吗?”

“不,我只是发现我并非承受伤害的人,而是给人以伤害的人,因为我一直继承着他们的血统。”

温煜笑歪在榻上,渐渐他盯视着她,晃了晃炕几上的酒壶,长乐在他旁边坐下。

他倒了一杯:“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当他们失去君王对他们的喜爱,死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听起来很冷漠。”

长乐抬眼正好与他相视,她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他也同样。

“曾经我们也有过这样的对视……”他眨了眼睛,“虽然那时候你睡着了。”

风从大开的窗口吹来充斥着空荡荡的道观。

“我不喜拥挤也不喜冰冷,这个地方以后你常来看看吧。”他又絮絮叨叨到以前的话题,“还记得我与你谈过的慈悲心与杀戮心吗?我逼迫你,是杀戮但也是慈悲。我们踏过浑浊与郁悒,渴求的是内在的光明与纯粹,它或许会血流不止,但它最终会玉洁冰清。这个世界是变动而多彩的,我想过该如此生存,但静止和自暴自弃都无法阻止向自己袭来的风雨,唯独直视与面对才可以。我早已身陷囹囵,可你不同。”

他瞥过长乐僧帽下的头发:“我还未重新见你插钗戴玉,如今它便要消散。”

长乐宛若目送着莲花灯乘着河水的涌动漂向远方。

“……我以后该如何寻你呢?”

双目紧闭,长乐随着佛音念诵,她觉得浑然一轻,剃刀在头上细致地滑动的同时蓄养起的头发一束束掉落,她的烦恼随之一清,从所有不安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长乐坦然地在沈玦面前呈现自己明光锃亮的躯壳。

沈玦跪下行礼,等候她的吩咐。

“送一封信给我的好友,我想他一定等急了。”

她看见趴在门框处的璇初,那是她唯一的珍宝了。

浅复深

这几天张骓难得多留些了日子,祁国公夫人徐晴熏便特意泡了些茶端来给他。

临近书房,吴管家从里走出,她颔首回应,望向门内的张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