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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殿秋(99)

作者: 一个木头咚咚咚 阅读记录

殿外一身便装的林潇然见司徒清逸出来,上前便与他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只见那林潇然面上颇为忧虑,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之事。司徒清逸听他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冷若冰霜。“先生,我不知此事要如何对主上说才好。”林潇然将忧虑之事说完,希望能够从司徒清逸处得到有益的意见,毕竟大家都知道司徒清逸对于婧瑶而言亲如父兄,朝夕相处的十年也让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婧瑶。完全不似林潇然那样焦虑,司徒清逸微蹙眉尖沉吟了片刻,心中所思早已是千回百转,淡然开口道:“既然不知怎么说,那便不要说了。”林潇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司徒清逸,见他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便也不再犹豫纠结。他不明白为什么司徒清逸会给出这样的建议,可是他丝毫不怀疑他对婧瑶的一番情谊,就好像他信任婧瑶一样,他也同样的信任司徒清逸。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伤离别

再进殿中来时,司徒清逸已知婧瑶已经醒了,如今只是假寐而已。他依旧坐到她身边,一边抚摸着她的秀发一边轻声开口道:“丫头的身子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既然师父已经离开宣城,我倒也是时候告辞了。”即便是如今她已然是一国之君,司徒清逸也依旧没有改变对她的称谓。早前婧瑶便已遣散了大部分宫人,因此司徒清逸在这宣宫内外随意走动无需通传倒也没什么不妥。宫人们见这谪仙一般的司徒清逸,便多了许多到司徒跟前献殷勤的。知婧瑶对他全然信任,又见他与婧瑶之间言行颇为亲昵无间,甚至私下传言婧瑶对他心有所属。这样的流言传到二人耳中,他们也只是一笑置之了。作为一个开明的皇帝,婧瑶深知宫人辛劳,不过是闲来无聊时候的谈资罢了,她二人倒不在意,反倒成了此时婧瑶打趣司徒的话柄。婧瑶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嗔笑道:“老翁翁真是的,不进宫来看我还要把你也撵回谷去。你这一走啊,这宣宫里的小丫头们便是连闲来的谈资都少了,岂不无聊?”

早已习惯了婧瑶在自己面前流露淡泊不羁的本性,司徒宠溺一笑,好言道:“师父所虑之事原就在理,江湖中人,本不便涉入朝堂,即便避无可避也不宜涉入太深。丫头如此费尽心思将王谢二家囊入麾下,不也是因为不愿青冥楼过多涉入政事吗?”话说那玄通子见此番谢朴已经愿意复出襄助婧瑶,自知婧瑶眼前最棘手的朝政危机便过去了。因此也没在耽搁,就在几日前便辞了谢朴,又云游四方去了。临行前他甚至丝毫没有要进宣宫与徒弟见面的打算。江湖中人不宜涉入朝政,这是玄通子一贯教导他的。司徒清逸原本也打算等时局稳定,婧瑶身体无碍便来告辞,只是……方才林潇然对他耳语所说之事,更加坚定了他早早离开的打算。

十年朝夕相处,两人已经彼此熟悉习惯,几乎不需要对方多说什么解释什么,就能够明白彼此的意图。无论青冥楼是多么强大多么神秘,即便是莫叔叔身为青冥楼的楼主,婧瑶轻易也不愿意动用江湖势力左右朝堂,尤其是在明面上。这既关乎为政者的威权,也关乎天下人对于一个政权的观感。因此,青冥楼对于婧瑶而言更多的是作为情报机构和暗桩,在大家几乎不能察觉之处发挥作用。知道自己的心思轻而易举地就被看穿,婧瑶笑道:“你此番离开倒是自在了,外面天高海阔任你驰骋。我恐怕还需得困在这牢笼里不知多久呢。”

司徒清逸略有担心的说到:“此番我的行程怕是真需得天南海北,如此一来,行踪更加不确定,再想要互通音讯怕是要费些时日了。若是真到紧急之时,便服下我上次给你的解忧回魂丹。丫头可记下了?”为了能解了婧瑶身上天生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司徒清逸这些年来可谓费尽心力。听闻南海栖凤岛上曾有人见过火树琼花,若是能将它寻来,待到司徒清逸在麓铭山雪梅岭上培育的朝生暮落花开出来,婧瑶从胎里带来的寒症定能痊愈。

传言这火树琼花只生长在南海杳无人迹的荒岛之上,一株成功长成的火树琼花顾名思义,枝干通体艳红无比如同一棵熊熊燃烧的火焰,可是其上开出的花朵却细碎洁白,晶莹如同冰晶雪花一般。可想而知,这火树琼花的生长对于气候和植被等条件极为苛刻,受阳光少一分便无法形成火树,受露水多一分又开不出琼花来。若是寻常药材,或性平或性温或性凉,总能区分个温良寒热来,因此在用度之时对于所应病症总还有个讲究,可是这火树琼花却是不同。那火树是极为炙热之物,那琼花却又是极为寒凉之花,这极热极寒极阳极阴的两种性质融于一身,因此使用之时便能根据根据受体的所需自然发挥其合适的药性:遇到寒凉体质,火树琼花便以热质温之,遇到阳火体质,火树琼花便以寒质凉之。因此,这火树琼花便是能治百病解奇毒,珍贵无比。只不过越是珍贵自然难得,这几百年间莫说是见到,便是普通医者恐怕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司徒清逸从上古医书中所记载的资料查到这火树琼花于婧瑶能有大用处,这些年来一直契而不舍苦苦寻觅,如今终于有了些许眉目。其中艰辛曲折,他却从不向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