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来被算计的一塌糊涂。
和她相处了十几年，她竟然能时时刻刻瞒着他。
她那一手字，只怕能和他写的丝毫不差，连他贴身的内侍官署都分辨不得。
还骗得他傻乎手把纸笔奉上，被卖了还替她数钱。
还自以为是她对他好！
她的好啊！从来就没有片刻真心。
算计，全是算计。
她都敢算计到他的手敕上来了。
胆子也忒大了。
反了！
她眼里真是没有陛下这两个字。
恭王，秦王。
她眼里他始终还是恭王。
她不知死活，不知敬畏，不知好歹。
这快雪时晴帖，花了她多少心思？
准备了多少时日？
她是不是又要算计他什么了？
真是傻，真是傻，他真是太傻了。
巴巴的高兴，以为她真的对他好起来了。
会是欺骗。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骗着他瞒着他算计着他？等着将来一次一次剐他的心！
这混账女人！
103 欺骗
如意把张晋的衣服收拾规整，然后扶着她出门。
“帖子是上午送去的，可天全黑了陛下才叫人来传。让人费解。”如意不解的问。
从小荷包袋里掏出个漆盒，打开拿了块糖塞进嘴里，张晋不以为然。
“谁知道他呢，也许是拿到了那王字就到处去现，弄的晚了。反正他是陛下，他说了算。”
可如意总觉得有些不安，往日里陛下召见县主从来没有天黑的时候。
其实张晋也有些纳闷，不晓得他天黑了才召见她是吃错了什么药。
心想自己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算的上安分守己。而且还送了他这么份贴心的大礼，就算抓着她的错了，只怕也能打消一大部分。
怎么想也是无碍的。
于是宽了心，悠闲的坐车。
到了两仪殿的偏殿，把如意扣在了门外，出来个小黄门引着她朝里走。
扣下如意让她心头咯噔一下。
心想不知除了什么茬子？
然而脸上没有表情，只安静到了内殿。
只身进去，身后小黄门将门闭了。
内殿里烧了两个硕大的炭盆，里面烧的通红，很是温暖。
她站在门口伸手自己动手解了斗篷，不见有宫人出来服侍，于是拿在手里朝里走。
整个内殿空无一人，除了炭火微爆的声音，静悄悄的让人很不舒服。
上首的桌案上摆了纸笔，米色的纸上写了个弓字。
将手里的斗篷扔在衣架上，她转到案前，拿起那笔，就在弓字后面写了个长字。
张，正好是她的姓。
笔杆点了点唇，她坐到圈椅里，规规整整写了个晋字。
自己的名字。
左看右看，写的还不错。只是。。。。。。到底是他的地盘，不能放肆写了。
心头暗笑，她摸出荷包，拿了块糖塞进嘴里，含着。
这人，哪里去了？和她玩什么空城计。
这屋子怎么烧的这么热，她拿手扇了扇，觉得喉咙有些渴，在案上找了找，有个酒壶。
拿起来晃了晃，似乎有酒。
虽然酒精是吸水的，但他不善喝酒，放着的大多是写度数很低的酒，不碍事，解渴还成。
于是凑到嘴边大口喝了几口。
抿嘴嘴，是葡萄酒。
高昌送来的葡萄肿去年产量不错，他拿来酿了不少。
只是她一贯不喜欢萄萄酒，酸，涩，就股味道闻着还行。
只是这东西据说对心血管挺有好处，到确实是适合李家人用。
手里酒壶还来不及放下，头顶笼军上老大一片阴影。
她头一回，看到他站在身后，只穿着身单衣，身形瘦而修长。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人呢你。”
身后的李世民不语，内殿里灯光昏暗，案头虽然点了蜡，但他逆着光，看不清什么表情。
见他不说话，张晋也懒得搭理他，回转头放下手里的酒壶，把笔拿起。
“我说，你写。”身后的李世民突然开口，语气缓缓。
张普轻笑一声。
“好啊。今天就做世民哥你的文书了。”
李世民没搭理。
张晋抬头看他一眼。
这人今天有些异常。
她回转头，敛眉低头。
恐怕今天要小心行事，事情有些不对头。
“晋阳县主张晋，欺君罔上，谋逆大罪，赐自尽于室。”身后沉沉男性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她手里笔一颤，眉皱起。
搞什么？早不让她死晚不让她死，这会子到让她去死了？
难道他以为她怕死？
难道他以为她怕他？
她什么时候死？ 怎么死？为什么死？难道他真以为他做的了决定？
肤浅！可笑！
唇一抿，她将手里笔握正，刷刷刷行云流水，十九个字一挥而就。
写完，面无表情回头看他。
他脸上阴晴不定，逆光之下表情看起来越发怪异。
突然伸手，一把抄起那张纸，刷刷刷三声撕碎，揉成一团砰扔了出去。
啪一掌拍在案上。
她不为所动。
“写，重新写，用飞白！”他咬牙切齿，压这怒火低喝。
张晋不动，胸口起伏了几下。
他知道了？
“写！”他在她头顶怒喝。
舌尖舔了舔唇，用牙咬着，她身体一正，端坐案前，手略略用劲，开始一笔一划写起来。
看着米白色纸上一个字一个宇的浮现，他真有种恨不能伸手掐死她的冲动。
大约感受到他的震怒，有几个字她还是写颤了，看起来有些怪异。
看来她还知道怕！
真难为她了，竟还知道怕他？
是真是假？她心思玲珑的他算计不到的地方都能算计到，谁知道她是不是投机取巧的故意示弱？
他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这一个个的字，没有十分，也有九分像了。
若是旁若无人，写的十成十像只怕是小菜一碟。
他该庆幸吗？到底是他的弟子，学得老师真传。
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个混账东西！
写完十九个字，张晋把笔搁下，垂手端坐。
他呼吸沉重，默不作声。
“这几个字，要我写是断不能写出来的。也只有你自己写了。”早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谢陛下成全。”她冷冷说道，头味略一点，算是行礼。
他顿时被激怒。
“你有种！”
在她耳边大吼一声。
张晋头一偏，脑子里嗡嗡一阵。
“你是不怕死！你是不怕我！你有种！我。。。。。。我恨不能亲手掐死你。”他手机扭曲，咯咯作响，脸都歪了，每一句都从牙缝里挤出，表情狰狞。
张晋膘他一眼，心里有些怕。
不怕他不怕死，但这模样真是骇人，没必要死之前受这折磨。
还狮子吼，脑袋都差点炸了。
他大步走下，猛回转身，手指戳着她。
“目无王法，欺君罔上，假拟我的手敕，你反了你！”他怒吼，气的眉都竖起来。
“还这表情，还这口气，你怕过什么？你什么都不怕！你有种！”
没种，今天她可没种的很。
张晋见他走开，眼皮一垂，眼珠不住乱转。
李世民烦躁不安的在内殿里来回走了几遍，几次停下来压抑火气，但只要一转头张晋，就犹如被重新浇上几桶油，烧的他怒不可遏。
她错，他可以忍。
她不认错，他也可以忍。
她轻描淡写的一口应城，脸解释都懒得解释，他忍无可忍。
瞪她一眼，他别转头，继续来回走。
张晋眉一撩，见他不瞪她了。冷不丁起身，飞快朝门口蹿去。
要死她也死自己家去，不要在这儿受他教训。
“跑！你还敢跑！”听到动静，他猛回头，脑子里那根原本就脆弱的弦顿时崩了。
哪里管他，她蹿到门口，伸手一抓。
死的！门是关死的！
心头愕然。
身后阴影扫来，他一把将她扑住。
两个人撞在门上，啪一声大响。
门外一边一个守着的小黄门都吓了一跳，看到门上透出两抹身影，急忙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要死我死自己家去，不要在你这儿。”她尖叫，挣扎。
他紧紧压着她。
听到那个死字从她嘴里那么轻易的说出，他心头一凌，刀割般难受。
多少人求着他放一条生路，跪在他脚底舔他鞋都肯，出卖灵魂也愿意。
她呢？
真是混账。
辜负！
辜负他一片心意。
她依然挣扎，手挠着门。
一手揩她肩，一手揩她腰，双臂一夹紧，他拖着她往里去。
“放手，放手！没必要死之前再让你糟蹋一次。”她尖叫，口不择言。
他心里反而开始平静。
这人，从来不是用死能胁迫的。
死？他哪里舍得她死。
他舍不得。
他恨死自己这舍不得。
他这份心，只怕是终其一生都要误在这没心没肺的人手里。
有什么好？
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的废人！
一把将她扔在榻上。
砰一生，张晋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被震了震。
顾不得疼，她翻个身手脚并用想从榻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