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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狗(2)

作者: 斯大树 阅读记录

猪狗单手捏住绞在腰腹越勒越紧的粗麻绳,绕着一个圆心大迈的步子丝毫没停下,仿佛耳腔里灌了水泥。

“这人他根本听不进去别人交代他什么,只听我大哥一人的。我大哥还在家的时候,会教他做些农活。别看他又蠢又呆,但却是干体力活儿的好手,力气也大得惊人,手脚也麻利的,连骡子和牛都比不得。后来,他虽然反应慢些,但也终究明白过来了,要是想在我家有口饭吃有口水喝,那就要多做些活儿。我大哥也乐意他多干一些,因为这样,我爹就会少说两句。”

“你大哥真是个好人。”秋儿说。

“我大哥是真的待他好,会给他洗澡,过年还会给他置办新衣服。我爹不让猪狗上桌吃饭,我大哥就拿只大碟给他盛些鸡腿、鱼肉、猪头肉什么的送去他那间土屋。不过我大哥可不敢给他喝酒,这人蛮力很大,撒酒疯的话可能是拉不住的。”

我脑中浮现出那个雪夜。那天雪很大,飘飘洒洒地积了厚厚一地。雪停之后,星子和月牙从灰突突的天幕里钻了出来,给雪被上镀上一层银光。我觉得这夜亮如白昼,像是要将我拉入时间错乱的荒唐梦中。我见我大哥偷偷拉开进猪狗住的土屋的破门,蹑手蹑脚踏进去。木门闩没有插严,油灯的光从食指宽的门缝里泄露出来,我单手扒着门框,眨着一只眼往里面瞧。我大哥正替猪狗收拾着脏乱的铺盖。

那两年世道正似乎乱了起来,我大哥在县城读到高中,只是他己经不大乐意当着日本老师的面唱满洲国的国歌或是朝着天皇的居所鞠躬。前两天他因为忤逆师长,刚被老师拿藤条抽打过双手。猪狗看到我大哥两只手的手心肿得老高,哀哀叫唤几声,跪在地上捧住了他的手,不停地呵气。

我哥虚虚地推了他一下。猪狗眼睛赤红起来,站起身,头顶正好抵住屋顶。他用生了冻疮的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我哥的脸,然后横抱起他,将他扔到刚理过的铺上,之后用铁臂紧紧搂住我哥,像弄个女人似的不停在他身上拱着嗅着。

我哥叹了口气,解去猪狗的衣服,然后从枕头旁边摸出一小碟猪油,扣下一块在掌心润开。我见我大哥也脱掉他自己的裤子,胯下耀武扬烕地立着,旗帜一样。不久,他将油脂抹了上去,像在爱抚一把贴身的鸟枪。

没过多久,我看到猪狗沉甸甸的身子骑在我大哥身上,肉墩墩的圆屁胶上下颠簸起来。猪狗看着像是很痛,受伤狮子似地低吼,大手分压在我哥汗津津的脑袋两侧,暴躁地揪捏着布单子。

我哥掐住他紧实的膜部,意乱情迷地让猪狗叫他名字。那蠢蛋支支吾吾,最后口里才笨拙地蹦出几个字。

不到半年,这档事就被爹撞见了。我爹那张布满皱纹深壑的老脸哆嗦着,肉皮颠颠地颤着。他抄起一只铁锹,用破锣般的烂嗓吼骂道:“老子今天打死你个二尾子!”

那几铁锹都挨在了猪狗的背上,他护着我大哥,铁甲似的罩在他身上。我娘和我连忙哭着爬过去抱住我爹的腿,最后我爹气得把铁锹往地上一掷,晶亮的眼泪没进那张面颊深嵌的皱褶里。

没过几天,我大哥被爹找来的村民扭送去参军。爹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是男人就去打仗,炸鬼子。那才是男人该做的事。

猪狗被几根粗铁链锁在猪圈旁边,见到大哥被人架着离家以后,凶兽似的猛力扯动起桎梏,手腕脚腕被磨出渗血的伤痕。我爹一看,那个气的,冲上去又要拳打脚踢。我哥听到声响,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双眼睛泪盈盈的,他乞求爹不要伤害猪狗。

猪狗被我爹饿了整整三天,只能从猪槽里抠出一点肮脏的豆饼充饥。我爹大病一场,病愈的时候,他老人家赤脚解开拴住猪狗的链子,给猪狗下跪,还磕了个响头,说:“庆元山的神仙啊,我可要把你请走了。我大儿是个男人啊,我宋敬联可不容许你那么糟蹋他。”

猪狗呆呆站在院里,裸露的手腕结了一圈镣铐般的痂。我爹挥 动起他枯树枝样的手臂,撵道:“走,走!别回来了。”

无处可归的猪狗从村头流窜到村尾,他时不时也会站在在村口的短桥那里,呆呆傻傻地向远处瞭望,一站就是小半天。听说有一次他饿极了还直接咬死一只在村西打鸣的公鸡。等被那家农户发现的时候,泥地上只散落着鸡毛和一颖红冠鸡头。但每到晚上,猪狗还是会溜到我家院口,之后随便捡一处空地便倚着那堵石墙小憩。

几户村民见他身強力壮,想让他做些帮工,但又怕这是个恶人,就前来询问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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