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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119)

对于晴岚哥哥,我不是不依赖,不是不喜欢,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不能支撑我同他执手一生不渝。

对于沈豫鲲,我是在忘记,但我不能忘怀。伴随我成长的爱情,是深植骨髓的,铭刻血液的。

嫁给沈豫鲲,三人痛苦。

嫁给张若霭,至少有一个人开心。

心底的他,心里有一个若涵小姨,身边曾有一个蓝宁小姨。但是小姨嫁给了深爱的皇伯伯,蓝宁为他黯然凋零逝去。

失去——珍惜,组成了他的爱情主题。

那么我的呢?虽然小姨的死亡预言那么的虚幻,可就是有股力量驱使我相信。如果一切成真,那么是不是我也要重蹈失去——珍惜的旧路?

我迷茫……

我被自己的念头诱惑了。

对沈豫鲲是习惯是梦想,对张若霭是感动是真实。

如果和豫鲲哥哥在一起是热烈的要把每个人都燃尽的话,我选择和晴岚哥哥的踏实温暖。

第二日,我冲到晴岚哥哥的房间,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安然喝药,心揪痛的紧。

“傻丫头,皱眉干什么?看见我不高兴呀?”他就这样清明地说,眼睛里没有病怏的灰暗。

“我以后都不想叫你哥哥了。”我郑重地说。

“嗯……”他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我想叫你——晴岚。只叫你晴岚。”我依旧郑重,神色严肃。

终于这一次,他愣愣地看着我无语。

“娶我吧!”我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刚刚的勇气,悄然无踪了。

晴岚,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前半生没有机会,我会用我的后半生唤你的姓名,直至天荒地老。

半年后,我嫁入张家,做了张若霭的妻子。

小姨匆忙地打发我们出京游历,我隐隐的纳闷,可还是和晴岚南下三川北至塞外。

再一年,皇伯伯薨。我当晚哭倒在晴岚的怀中。

小姨没有听从皇伯伯的话,我也没能拦住她,她随着他一同走了。在意料外,又在意料之中。

弘历哥哥继承了大统,年号乾隆。

四年间,我和晴岚同家族中离群索居,在外流浪。只是每年清明时节,都会来到这个小山青水秀的墓地,祭拜小姨。

小姨的旁边,是另一个美丽女子的坟茔,她们生前都妩媚的活过绽放过。苏轼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十年时间,物是人非。

“傻瓜,哭什么嘛?”晴岚温柔地吻上我的眉心,安慰地说。

“晴岚,你不欠我别的,只欠我一个来生。”我看进他的眼瞳,一字一顿。

“承欢,我许你生生世世。”他喉头一动,沙哑了声音。

雍正八年,交辉园。屋顶。

“承欢,你知道吗?老人说天上的星星就是我们逝去的亲人爱人,一颗星代表一个人。流行滑落时许愿,就是用亲人的生命作底,上天是会答应你所有的请求。”

“所以承欢,今晚一定有一颗流星是你阿玛替你陨落的。所以,为了他,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地嫁给你爱的人。”

“承欢,我爱你。”

一个男孩对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孩微笑地说着,说着……

第五卷 番外篇 番外之沈豫鲲篇 爱情只与一人有关

一。爱情只与一人有关

紫禁城内又是满眼的白色,十三年前的某个冬夜,我也亲历过这样的国殇。只是那时的我,年轻张扬,高高睥睨着麻布孝服的人群,然后寂寞地嘲笑所有低头哀悼的人。现在的我,站在远处,心境不复。十三年的时间,我从一种成熟步入另一种成熟,道路的名字叫做——冷若涵。

雍正元年,宫门前的一次偶遇,许多年后,我仍然不知道对于我是幸运还是厄运。可命运的安排往往就是那么出人意料,我遇到了让我心动的女子,而这是我毕生唯一一次的心动,却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经历了无数次的痛苦与煎熬,也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只那短短一瞬,我心中居然扬起深深的满溢感。我困惑于断袖之癖。直到几日后我再见她时,擦身而过,我足以看清她的耳洞和玲珑剔透的肤质。无意撞到她,我回首看时,努力让眼睛不透出心中的怜惜。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眠月楼里,我为她解围。自以为不着痕迹,但是回想,破绽百出。曾经我千杯不醉,是因为我饮酒时无欲无求。这次,月倚墙,熏风微醉。第一次同她那么近的呼吸,我竟泛出带她远走天涯的冲动。分别时她眼中明显的友情欢愉,刺的我好痛。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我知道,我遇到了生命中的劫数了。数日后的白马寺,茫茫人群中,我一眼便认出她来,袅袅颦婷濯濯颖丽。那夜星辰那夜思,我原本不屑的求签、灯谜、唱曲,因为她而别样生趣。当皇上出现带走若曦姑娘时,她眼底流露出的深深的觞,尽数落入我的心里。原来,单恋还是可以代她伤心代她痛的。怡亲王最后拦住了我,我只能眼见她黯然转身后的苍白空荡。那夜,我失眠了。

第一次见到她着女装,惊艳。带她去了伯伦楼,我压抑着蓬勃的情感,不希望那些徘徊我心已久的话语,困住她的清越灵动。但是,她为什么要顾盼生辉巧笑倩兮?我的口顺着我的心,道出了我爱慕。那一刹那,我没有想象中的释然,而是沉重的悔愧:她心中期盼的友谊变质了,我的左右为难转嫁到她纤弱的肩膀。她的无语——意料之中冀望之外。

此后的白昼黑夜,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我回避着她,也回避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晃,上下回摆中,迷失了最初的执著。可是见到她孤影一人,我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身旁。好吧!即使她的心底不是我,但是我情不自禁把她留在我灵魂深处。所以我退出那场没有开始的角逐,只放任自己宽慰神伤的她。我自私地希望,在她每个无助的时刻,我永在。太医院中,弥蒙药草香,桂花梅子酒。听她慢慢地解开心结,我酩酊。

她,确实是我的命中注定,前生我们有着怎样的羁绊,才会让我在此生与她纠结纠结?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欧阳闻人殿前揭发她的女扮男装,我已经疏忽的危险千钧一发。养心殿,我长跪请求面圣。

“皇上,臣深夜来此并非为国事,而是为求情。”

“如果是为冷太医求情,就不必了,朕相信怡亲王和纳兰会秉公处理的。”

“冷姑娘的身份,臣很早就知道,如果要论罪,臣和她同罪。”

“欺君乃是死罪,难道你也要与她同罪?”

“冷姑娘进宫虽说隐瞒了身份,但她是因为一片孝心,皇上一向看重仁孝之人,臣不认为子女行孝是有罪。何况冷姑娘进宫已多日,愚钝如臣也发现了她的身份,精明如皇上却未曾有丝毫察觉吗?”

“放肆,既然你这么维护她,那朕就满足你的心愿,来人,将他打入大牢。”

“谢皇上成全。”

我以为我的凛然共难会打动她,但是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生硬的把我堵到语塞。谁是她的沧海?冥冥中我想到了皇上。

人和人的相遇都只有一段,我的是你,你的是他。

这些天的相思相处,我宁愿成全你。所以,我请旨代你的牢狱之苦。皇上恍惚一下后应允了。

外放山西,朝堂上的暗度陈仓。但我看出皇上并非没有私心,他,不放心我在若涵身边的存在。

出发的前夜,养心殿深谈,我鼓起鼓足勇气,请求皇上为我和她赐婚。

他的眼睛里闪过些错愕与悔意,然后淡淡地回绝了我。

烟澹澹草萋萋,长亭折柳,临行离意重。有时候想说的话很多,能说的话却很少。除了嘱咐她万事小心之外,我的深情密语逡巡在嘴角心头。

送给她祖传的玉佩,个中情谊,我只愿留给她一缕希望,两分坦然,三股怅怀,四季平安。

一年的分隔,时空交错。

鸿雁彩笺,鱼传尺素。片片纸墨,石沉大海。我们,终究是间隔了太多。我的责任,你的羁绊,他的霸气。

身边总是有人来告知我她和皇上的故事,也许有了他的臂膀,她就安然了吧?

再见之时,她已为人妇。生辰时难咽的包子,墓地时蛇毒的腥涩,六年时为承欢的争执……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爱,只与一人有关。

我的爱,今生只给一个人,也只给得起一个人。付出过后,无论回报,独一无二,不再回来。

现在,我的怀里是她的骨肉——他们的女儿。

记得她说要把孩子交托给我时,眼睛里混沌着迷茫和决毅。我分明看见了死亡的光圈,在她的眼底深处,不是恐惧反是向往。现在想来,神奇如她,似乎已经预见了彼时的生死作别。

爱新觉罗&;#8226;卓雅,你身上的气息有你母亲的恬静清美,可不可以藉由你和母亲间的血脉牵连,帮我问一句:来生,是不是可以把心交给我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