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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19)

安宁心头涌上一阵奇妙的温馨,“太感谢你了。”她垂下头,不敢看苏旷真诚的眼睛,她老是在心里揣测苏旷的身份,也对他产生各种怀疑,有时对他不理不睬,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助她,关心她。眼角扫到柔软的地毯,客厅里越来越多的塑料制品,她微掀起嘴角。

“啰嗦。”苏旷缓缓吐出两字。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挺像古时武林中的大侠,在别人需要帮助时你就会挺身而出。”安宁犹犹豫豫的开口,她不是想干扰苏旷的私事,所以只得用如此隐晦的方式来探询。

苏旷眼睛亮了亮,但只是轻笑,没有说话。

安宁硬着头皮继续试探:“总感觉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我说的对不对?”

苏旷笑眯了眼眸,“安宁,你只需记住有时眼见未必为实。”意味深长,笑容恰如其分,带点蛊惑人心的神秘感,更是挑起安宁强烈的好奇心。

“不可以说?”安宁还不死心。

苏旷眼中平静似水,轻巧的接口:“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安宁鼓起腮帮子,不情愿的说:“哦。”只要她心中认定他不是坏人,那就够了。

她跳下沙发,经过苏旷身边时,惊呼:“苏旷,你受伤了?”她有三百度的近视,回来后早早摘了隐形眼镜,以至于现在走近才发现苏旷脸上的几道淤青。再仔细看,他手背和脖颈上亦有深浅不一的伤痕。

“不小心跌了一跤。”受伤是家常便饭,他早不放在心上。

安宁摇头,拒绝相信他的话。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分不清刀伤和跌伤。“你别动,在这里等着我。”安宁偏过头对着苏旷一笑,柔声说。

苏旷心头一动,棱角分明的脸庞浮现更深的笑意。

安宁回房间拿了上次在医院配的用剩下的酒精棉花和消毒药水出来,苏旷皱皱眉,“不用麻烦,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安宁嗤笑,极尽揶揄:“不是怕疼吧?”

明知是激将法,苏旷还是心甘情愿的上套,“我怎么会害怕,那你给我上药吧。”他闭上眼,仿佛如临大敌。

安宁轻笑出声,她用镊子夹起棉条沾了药水轻手轻脚的涂抹在苏旷各处伤口,“疼吗?”安宁吐气如兰,温言软语,苏旷感觉好的不得了,早就不知疼为何物。

伤口在药水的刺激下略微有些发痒,苏旷忍不住用手去挠,手刚伸过去就被安宁拍掉,“不能用手碰,”她对着伤口小心吹气,“好些了吗?”苏旷在安宁轻盈嗓音和笑颜的安抚下,心境逐渐平和。

上完药,安宁拍拍手,“搞定,我去睡了。”走到卧室门口又回过头,笑颜如花:“晚安。”苏旷感觉心底深处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正在慢慢复苏。

安宁重新爬上床。苏旷的话让她安心不少,对将要进行的创业产生前所未有的自信。

她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唇边不知不觉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苏旷所说的眼见未必为实,究竟指的是他在楼梯上殴打一名弱质女子,还是指他在孤儿院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事?照他这个说法,是不是很多亲眼看到的事都只是表面现象?

安宁想的头昏脑胀,仍然没有答案,越来越浓的不可抗拒的睡意却悄然袭来,让她没有精力再深思,头磕着枕头,沉沉睡去。

第6章 新生活

第二天安宁和刘慧约在离两人家都不远的沙县小吃店。

安宁到的早,等了大约半小时,刘慧才姗姗来迟。

她没精打采的坐下,说不上几句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打哈欠。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安宁推推趴在桌上快要睡着的刘慧,不满的叫唤。

“我的大小姐,你大清早的叫我出来就是和我说这个?”刘慧用手捂着嘴,呵欠连天。

安宁睁大眼,“是啊,有什么不对?”

刘慧大口咬下芋饺,口齿不清的说:“资金呢,门面呢,人手呢,你考虑过没有?亲爱的,开店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安宁被泼冷水,自然十分不爽,她心微微往下一沉,沈默是帮她出主意的人,苏旷支持她鼓励她,刘慧是她最好的朋友反而投了反对票。她抿了抿嘴唇,不高兴的说:“你太会打击人了。”

刘慧揉揉眼睛,凌晨三点才睡下,早上六点就被安宁的电话吵醒,加上最近姚子安举止奇奇怪怪的,老是找借口晚回家,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她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所以口气冲了点。她抚了抚眉,放柔声音,可怜兮兮道:“小安子,你别生气嘛。”

安宁朝她翻了翻白眼,无奈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我才找你出来商量的嘛。”

刘慧在心中暗道:商量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实在太心急了点。她在情绪上可不敢表达出,搔搔头皮,“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安宁对这方面其实一窍不通,不过是凭着一时的热情办事,现在静下心听刘慧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冲动有余,后劲不足,从前,不管什么事都是由父母或者关信为她办妥,她早已养成了依赖的思想,一旦离开他们的羽翼,就畏首畏尾,找不到方向,所以这次,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想尝试下,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她扳着指头算给刘慧听:“在顺利开张之前有很多事要做,先要找一处市口好的门面店,接着装修,同时要联络我在S市的朋友,让他们帮我寻找进货渠道。资金方面嘛……”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数字,安宁顿了顿继续说:“我算过了,租金,装修等费用大约要这个数,我自己有些积蓄,再问我爸妈借一点,节省点花,也就差不多了。”安宁托腮想了想,“至于人手方面,老板,店员,收银员,清洁工,我一个人做,等生意做大再请人也不迟,你觉得呢?”

安宁说的头头是道,不禁让刘慧刮目相看,以前她被保护的太好了,社会经验不足才会屡屡吃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成熟了很多。

老实说,安宁在讲这番话之前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的,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凡事肯定都扔给关信去头疼,她只要听听音乐,吃吃零食,自有人帮她搞定一切。可现在不成了,安宁几乎苦涩的笑了笑,昂起头,她总有一天要让关信知道,没有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活的精彩。

刘慧表面粗枝大叶,不拘小节,其实心思缜密,考虑周详,她又替安宁完善了几处细节,才轻笑:“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安宁鼓掌,“我就知道没找错人。”

“那这顿你请。”说话间,刘慧消灭掉一份炒年糕,一份豆腐丸,一份排骨汤,满意的抹了抹嘴。

“没问题。”安宁大方的拍拍胸部。

刘慧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恢复往日的精神状态。

此时,太阳明晃晃的照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树叶晃动反射进道道金光,打在刘慧身上暖洋洋的。安宁注意到她眼圈下有很深的阴影,双目有些浮肿,明显的睡眠不足,她关切的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要太拼了,稿子是写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

刘慧笑笑:“我会当心的。”

安宁把最后一点小米粥喝完,随口问道:“你家姚子安呢,貌似我很久没看到他了。”

刘慧身体微微一抖,目光幽幽的,她本不想告诉安宁她和姚子安之间最近发生的问题,但她提起,触到她心中的痛处,话匣子便打开了,她泄愤似的把纸巾扯成一条条,丢在餐盘里,“他啊,最近和他老板面对面的时间估计比我还多。”

安宁不以为意的说:“他工作忙嘛,你要理解她。”除了关信,安宁并没有其他恋爱经验,关信有时会因为工作关系失约,因此她理所当然的认定所有的男人都以事业为重。

刘慧望了她良久,鼻头忽然一酸:“他整天说开会啊,加班啊,谁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对于这点,刘慧觉得万分委屈,以前,姚子安整日和她黏在一起,把她看的死死的,就算有事不能陪她,电话短信问候不断,生怕她觉得闷,还鼓动她多和朋友上街购物,去周边城市小规模旅行。现在,她的事情,他几乎懒得搭理。难得回家,就往床上一躺,对刘慧提出的温存要求,只有三个字:“我很累。”

刘慧沮丧的说:“总之,他不再是以前的姚子安了。他变了。”

安宁骇然瞪起眼,低呼:“不会吧。”姚子安可是公认的极品好男人啊,难道说爱情真的是经不起时间的沉淀吗?譬如,刘慧和姚子安。譬如,她和关信。

“你不要胡思乱想,所有的事都是你在猜测。他跟你提分手了?他说要离开你?”安宁柔声相劝,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是失败者,以她的惨痛经验来劝慰刘慧,好像没立场。

刘慧寻思片刻:“这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