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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72)

作者: 叹西茶 阅读记录

她说她觉得害怕,好像如果她真的和那个学长发生了什么,她就会改变会蜕化,无论变好变坏她都永无法逆转。

人会老会死,时间这把刻刀会毫不留情地在所有人身上刻下痕迹。

席殊在十六岁那天如蒙神启,她在青春少艾的年纪看见了残缺的自己、破碎的自己、年老的自己、死去的自己、湮灭的自己。

是少女的忧愁,是人类不可忤逆的宿命。

人无法永远停留在此刻但可以永远定格此刻,感谢上帝赋予了人类创造艺术的能力。

沈恪和她说:“作为生日礼物,我帮你画一幅画吧。”

那是第一幅画,他定格了十六岁的她,从此后他们有了秘密。

那天之后沈恪定格了席殊许多个瞬间,每当她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身体有了什么变化,甚至微小到多打了一个耳钉,新染了一个发色……他都会帮她画上一幅画。

当她在不朽的画里与时同长,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这画将常在,并赐给她生命,她的青春将永远不会消逝。(注)

他是她一路成长变化的见证者和记录者。

是最高尚的艺术将他们联结在了一起,是最低等的**让他们纠缠在了一起。

沈恪拥住她,他们一齐倒在了沙发上,情.欲炽烈,几欲将他们焚化。

席殊紧紧地抱住他,渴求地亲吻着他,全身心地奉献给他,她挚爱的人。

他们把彼此嵌入了自己的骨血之中,至死不休。

从此后,他们会是奸夫淫/妇,是杀人凶手,他们将在末日相爱,携手坠入地狱。

阳光跃动在窗棂上,玻璃闪烁着微光,尘埃在光影中飞舞,一对罪人在死神的阴影里结合。

当一切止息,他们相拥着享受这最后的静谧。

微风拂起,纱制的窗帘飘起。

席殊抬起手,阳光在她指间跳跃,轻纱拂过她的手背。

她依偎着沈恪,失神道:“起风了。”

2019.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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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改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谢》

后记

两年后,席殊从美院毕业,自愿断绝与父母的关系嫁给沈恪,社会诸众对他们口诛笔伐,视为不耻,沈恪从画坛金字塔顶端跌落,身价大跌,从“艺术之光”沦为“艺术之耻”,几欲被同侪排挤出艺术界。

婚后两年,席殊产下一子,又两年,产下一女。

在他们结婚的第十个年头,沈恪给了席殊一个迟到许久的婚礼,出席婚礼的只有他们的子女、至亲的友人和神父,双方亲人均未到场。

在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那天,沈恪举办了一个画展,向社会公开展示了他以其妻席殊为创作对象的上百幅画作,他们再次被顶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有人说这是不伦,有人说这是艺术,有人说这是爱情。

次年,沈恪因肺病去世,享年五十六。他逝后,生前所画作品悉数被收藏在国家美术馆内供后人欣赏,他的名字被载入中国当代艺术史册。

沈恪罹病去世后,其女为父亲写的传记出版,其妻席殊耗时两年写就了一本她与丈夫的回忆录,爱之深沉情之恳切痛之锥心,此书一经上市即销售一空,他们的爱情故事令世人唏嘘动容。

次年,席殊不堪抑郁症折磨,于一间旧画室自杀身亡。

沈恪与席殊的一双儿女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并立一碑,碑上刻:一生被非议,一生都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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