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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未向薄情染(102)

“师父。”她脚下一软,就这么跪跌在他面前。

柳慕枫没有搀扶她,只冷冷丢了一句,“你随我来。”

云清霜跌跌撞撞地跟着,柳慕枫始终没有回头看她。

柳慕枫负手而立,背影萧瑟。

云清霜眸色黯淡无光。

“霜儿,你太让我失望了。”站立许久,柳慕枫道。

云清霜一言不发,只敛衣低身跪下。

”你背信弃义,谎报军情,你置北辰闰百姓于何地,代圣L 于何地,又置为师于何地?”柳慕枫劈头盖脸地斥道,措辞极为严厉。

不是这样的,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啊!云清霜惊恐地抬起脸。

. .你是北辰国子民,尉迟骏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要帮着他残害同胞?”柳

慕枫看向她的目光难掩厌弃之色。

云清霜拼命摇头,盈盈含泪。

柳慕枫呼吸沉重,压抑着满腔的悲愤和怒意,生生克制住在她脸上掴一巴掌的冲动,恨恨拂袖道:“如今圣上被俘,北辰被灭国 ,百姓饱受战乱之苦聊生,轩儿战死沙场,你可满意了?”

如遭五雷轰顶,云清霜眼神空洞无神,无意识地拽住他的胳膊,喃喃道“师父您说什么?师兄他怎么了?”

柳慕枫厌恶地拂开她,“你害了轩儿,害了圣上不够,是不是还想害为师和絮儿?”

云清霜悲痛欲绝,“师兄武功高强,足以以一当百,他怎么传承师父衣钵会死?”

“天闻国兵力乃北辰十倍之多,他虽浴血奋战,仍是寡不敌众。”柳慕枫长长叹息,老泪纵横。

云清霜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去,泪水汹涌而下。她再说不出话,只余呜咽声。柳慕枫一把揪起她,怒极之下气力极大,抓在她手腕上留下大片青紫。云清霜不敢呼痛,死死咬住嘴唇,心底一片凉意,“师父您杀了我吧。”柳慕枫见她如此神情,心中软了几分。他松开手,语气依旧森冷,目光如利剑,“我问你,你送来的情报乃是天闻国将出兵攻打西茗,为何尉迟骏会带领数十万兵马攻进北辰国皇宫?尉迟骏为你所杀,毒发身六的他如何带兵?如何打仗?北辰国援军在撞关遭遇尉家军堵截,全军覆没;西茗国兵马苦守峪嘉关,却一无所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徒儿全然不知情。”云清霜除了摇头,脸上神色越发惨淡。

柳慕枫眼中赤红一片,“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他鄙弃道,“你同尉迟骏设下圈套,以他假死来迷惑众人。随后他带领一部分兵马趁夜悄悄潜人北辰国境内,抢得先机,而圣上因事先得了你的假情报,早已派遣重兵赶去西茗国援战,皇宫内只余老弱残兵。尉迟骏率兵乘虚而入,圣上含恨被俘。尉家军又事先在撞关设下埋伏,截断后路,轩儿他… … ”

耳边所有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所有的景物仿佛皆失了颜色,云清霜身体晃了晃,强自支撑着没有倒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缓缓流淌。

柳慕枫沉沉一叹,“霜儿,我教徒无方,你让我有何面目再见圣上?”

那恨在心底滋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云清霜忽地面朝柳慕枫郑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 徒儿会以实际行动来证明给您看,徒儿并没有背叛圣上,背叛北辰国。”,

柳慕枫那一声叹息低得儿不可闻,“是尉迟骏利用你的情意,借你口传递假情报,是吗?”

云清霜微微领首,恨不能就此死去。

“如今你能放得下他了?”

长久的沉寂。

云清霜声音淡薄如雾,“师父,徒儿再不会记得他了。”那终生无望的悲凉,丝丝刻骨。恨他入骨,也恨自己入骨。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几日后,将军府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正值尉迟炯七十大寿,加上祖孙两代扫平北辰国,立下赫赫战功,正可谓双喜临门。嘉禾帝一高兴,下旨晚宴将亲临将军府为老将军贺寿。一闰之君亲临。非同小叮,这是多人的面子。府内仆人从天亮便开始忙碌,打扫庭院,预备晚宴所需一干食材用具,并几请来歌舞和戏班助兴。

酉时,熹禾帝携如今后宫最得宠的莞妃,在一干宫女内侍的簇拥下,徐徐步。入将军府。所有人跪地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嘉禾帝人座,抬手道。

“谢万岁。”

众人依次人席。嘉禾帝左边为尉迟炯,右首是尉迟骏。尉迟炯是今天的寿星,坐在上座无可厚非,而在场官职在尉迟骏之上的官员比比皆是,他被拥到上座,一来,一举攻下北辰国他功不可没,二来,他是燕禾帝身边的红人,众人彼此心照不宣。

“今日寿星公才是主角,孤也是为贺寿而来,大家都不要太拘谨了,孤先敬老将军一杯。”萧子墨笑着举杯,眉宇间尽是一派自信从容。

尉迟炯慌忙站起,“谢圣上。”一饮而尽,态度谦卑。

嘉禾帝皱肩,“都说无须拘谨,老将军真是太见外了。今日暂且废除规矩,大家就当是在家一样随意。”

底下有人轻笑。

尉迟炯凝神,“君臣之礼不可废,规矩… … ”

嘉禾帝转身对着苑妃笑,“你瞧,老将军就是这么迂腐不化。”

苑妃笑容甜美柔和,“本宫也敬老将军。”她浅尝即止,形态优雅雍容。“折煞老臣了。”

紧接着又有人轮番向尉迟炯敬洒,几轮下来,他已然有了些微的醉意。相较于场中活跃的气氛,尉迟骏的安静格格不人。昨日南溪向他察报了云清霜离开的事,她的盛怒在他意料之中,想来,任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背叛吧。将她软禁其实也是为了保护她,她现今的身份极为尴尬,北辰国遭此变故以后。恐怕已容不下她。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与人无争,偏偏旁人不愿放过他。

尉迟青冷言冷语道:“此次出征六弟不仅大获全胜,还生擒朝渊帝,立下大功,我这个做兄长的怎能不敬你一杯呢?”

尉迟骏意兴阑珊地举了举杯。

“今日是祖父大人的生辰,可六弟看上去好像兴致不高。”尉迟青唇边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尉迟骏淡淡地瞥他一眼,懒得理会。

座上的嘉禾帝听到此间的动静,神色不改,只低头同苑妃说了什么。苑妃会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尉迟将军。”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皆望向她。

苑妃神色柔和恬静,唇微弯起好看的弧度,“圣上说,将军这次劳苦功高,除却一概封赏,还可满足将军一个心愿,无论是什么,请尽管开口。”尉迟骏似笑非笑,无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尉迟青等人面色隐隐隐发白。他们各怀鬼胎,生怕尉迟骏会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要求,毕竞他们不止一次动过除掉他的念头。

尉迟炯心里希望他能够提出娶初云公主为妻,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只是,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孙儿自有主见,从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一点,像极了他已过世的父亲。

众大臣议论纷纷,猜测这大好的机会,他会怎生利用。

尉迟骏目中微露精光,他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袍下摆,施礼道:“微臣恳请

圣上 准臣将母亲骨灰移人尉迟家祖坟,并且将她的牌位接进祠堂供奉香火。”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无人注意到,底卜有一添茶倒酒的丫鬓迅速地朝他所在的方位望了望。纷迟青等人松了一口气,暗地里讥笑他将大好机会平白浪费。。

尉迟炯表面沉静,心内激荡如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念念不忘。

只有嘉禾帝知其心意,故选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让他一偿夙愿。

尉迟骏怎能不对他死心塌地,誓死效忠呢?因为嘉禾帝不但是君,更是他的知己。

嘉禾帝饮了一口清茶,带一丝笑意,不疾不徐道:“孤准了。”

“微臣谢圣上,谢娘娘。”尉迟骏一拜到底,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觑一眼尉迟炯,后者则面无异样。

莞妃眼波流转,笑靥如花。

这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转瞬又有人开起林恒安的玩笑。

“体大人捉拿叛贼有功,圣上给予的赏赐一定也不少吧?”

林恒安咧嘴一笑,“只可惜叫萧予涌逃脱了。”

豁禾帝低哼道:“无妨,谅他一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

此时,庆云坊的舞娘上台载歌载舞,丝竹声响起,众人聚精会神地欣赏,暂时无人开口说话。

之前那名丫畏趁此时机,捧着酒壶又往里推进几步。

一曲舞罢,掌声雷动。

舞娘退下,戏班上台。

嘉禾帝点了一出<春花秋月何时了》 ,唱的是国破后,亡国帝王李煜知自己大限将至,同小周后惜别,随后抒发胸臆写下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这一千古名句的故事。

戏台上的女子耐音哀哀,凄婉动人;扮演李煜的男子唇红齿白,哀戚神情始终萦绕在周间,将这可怜可悲的帝王心态刻画得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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