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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30)

“哦?!”暮夏儒粲然一笑,看向身旁的皇兄暮夏染,显然在用迫切的眼神征求他的意见。

暮夏染便是注意到乔晓佳的那名白衣男子,他悠悠地移动目光,看似谦和的笑容中却闪过一道异样的情绪。

“请皇上明示。”

“朕……”暮夏儒稍显犹豫,但是又看了一眼朝自己抛媚眼的俏佳人,他鼓足勇气道,“皇兄文武双全,朕……”

暮夏染微扬手制止,心照不宣了。

乔晓佳心里犯嘀咕,错觉吗?她怎感觉这位王爷比皇上的气势更嚣张呢?

想罢,暮夏染已从马背上一跃起身,轻盈落地,折起长袍一角,另一手,佩剑倏地横在乔晓佳眼前,冷然道:“闲杂人等退后。”

小德子依旧弯腰驼背饰演忠厚老汉,他颤颤巍巍地扶起乔晓佳,两人即刻退到擂台边缘。

“此人是谁?”乔晓佳悄声问。

“暮夏儒的亲大哥暮夏染,暮夏国一品王爷,暮夏儒登基之后最信赖之人。”小德子附耳告知,“你发现暮夏儒有些痴傻吗?谣传这皇帝的脑子并不灵光。”

听罢,乔晓佳瞄向皇帝暮夏儒,暮夏儒朝她挥挥手,憨笑连连。

莫非真是个智商低下的君主?

台前刀光剑影,护卫抵挡着暮夏染行云流水般的猛攻,稍显吃力。

乔晓佳再次打量王爷暮夏染,此人眉宇俊朗,单从招法上看,剑法刚柔并济,看似不骄不躁,却是招招直逼对手要害。

护卫本想虚晃一招自行摔下擂台,却狠狠地吃了暮夏染一拳一掌,硬生生被他打出擂台。

一口鲜血溢出他的嘴角,乔晓佳惊见暮夏染不依不饶,她急匆匆跑上前,双手一展挡住他的去路:“既然这位大侠已将吾兄打落台下,您胜了。”

暮夏染注视她片刻,并非开口,宝剑入鞘,径直返回皇帝身旁。

暮夏儒则欢天喜地地抚掌,欢喜道:“吾皇兄代表朕赢了这场比试,小娘子理应随朕入宫!”

这么容易就进了宫?她的心反而悬了起来,该死的玉峙仁,他应该告诉她最难对付的人并非皇帝,而是这位一品王爷暮夏染!

“谢皇上恩典,这是小女子几世修来的好福气。”乔晓佳秀眸微垂,摆出一副待嫁小娘子的娇羞模样。

小德子与护卫自然装傻充愣跟随,却被骑马迎上的暮夏染拦截,他将一袋银两丢在小德子脚边,道:“此女日后与你再无瓜葛,限你二人在黄昏之前离开暮夏国。”

话音刚落,一行暮夏国侍卫已将枪尖指向他二人的胸膛。

“闺女啊,为父不能陪伴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小德子隔着人潮急声喊去。

小德子边上演悲情戏,边暗想,晓佳大人确实有先见之明,料到对方不会礼遇他们几个外族人,遭驱赶也在意料之内,卸去伪装再混进来便是了,难的是,如何接近皇宫高墙,现在唯有期盼总管大人自求多福。

乔晓佳硬挤出几滴眼泪,转身与家人泪别。

管他是一品王爷还是带刀护卫,他总不能二十小时守护在傻皇帝身边吧?总有机会下手。

想着想着,她顿感身体一轻悬空而起,她猛地转过身,对上暮夏染一双深邃的黑眸。

乔晓佳脊背一僵,又很快恢复镇静,两人相视至少三十秒,谁都未开口。

暮夏染悠悠地扬起眼皮,轻声道:“无名呢?”

“……”

无名?!墨无名?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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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乔晓佳刚欲开口,暮夏染的手指则在她的腰部稍加施力,她噎了一下,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保持沉默。知晓墨无名等同知晓她的身份,这是玉峙仁布下的圈套还是墨紫雨原本就认识这个人?她生前不是棺木店老板家的女儿吗?怎么会与暮夏国的王爷相识?!

莫非此事与墨雪雁有关?墨雪雁处斩的日期定在下个月,玉峙仁想通过她的嘴告诉此人?

乔晓佳压住太阳穴揉了又揉,只感头部嗡嗡作响。

暮夏儒见她脸色欠佳,展开双臂,伸长脖子询问,关切地问道:“美人儿啊,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不如来朕怀里……”

“咳!”暮夏染瞪了暮夏儒一眼,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暮夏儒缩了下肩膀,难为情地笑了笑。

乔晓佳坐于马背之上,无法向暮夏国皇帝行大礼,只得俯首致谢,嫣然一笑,道:“小女子或许有些水土不服,劳烦皇帝记挂。”

暮夏儒不禁春心荡漾,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人儿,不像暮夏国女子那般保守刻板。

暮夏染看在眼里,蹙着眉,撇开视线——墨雪雁被俘,失踪已久的墨紫雨出现于此,比武招亲,招摇过市,对他更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神态。

兴师问罪?怪他未去救人?可是她墨紫雨有此等装傻充愣的胆量吗?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在等待与对方交谈的时机。

暮夏国皇宫建立于半山腰,地势居高,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绘有“暮夏”字样的黄缎大旗迎风猎猎,护卫夹道行礼,金色覆盖半边云彩,好一派气势恢宏的繁荣景象。

待一行人入了后宫之后,暮夏儒这才敢把目光锁定在乔晓佳的身前,不过,纵然秀色可餐,他也会遵从女方的意愿,毕竟暮夏国一向主张男女平等。

“美人儿先去休息,朕晚些时候在召见你。”暮夏儒粲然一笑。

乔晓佳下马谢恩:“承蒙皇上厚爱。皇宫偌大,敢问皇上,小女子听从哪位大人的安排?”

暮夏儒看向四周,此等杂活自然不能让暮夏染承担,于是乎,他指向身旁的一位婢女,命婢女好生伺候。

皇轿远去,乔晓佳由婢女搀扶起身,她刚欲开口,感到一道黑影笼罩身后,她并未回头,用身后之人可以听到的音量,道问:“小女子初来乍道不懂宫中规矩,请问这位大人是?……”

“咱暮夏国一品王爷,染王爷。”说着,婢女欠身行礼,“奴婢叩见王爷。”

在暮夏国,只有皇上及自家长辈受得起跪拜之礼。

乔晓佳并不知暮夏国这般平等化,直接跪地行礼,话说这奴性果然是培养出来的。

见状,婢女掩唇轻笑:“乔姑娘可是玉峙国子民?”

“……正是。”乔晓佳怔了怔,据她沿路打探,暮夏国与玉峙国属于友好邻邦。

暮夏染平静如水的目光落在墨紫雨头顶,他一扬手,命婢女先去准备客房。

这一刻,迫不及待的到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郁郁葱葱的宫廷密林间,阳光被枝叶挡在外面,阴冷且昏暗。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令乔晓佳心生忐忑,她搓了搓手臂,顺势从手镯中取出一颗黄豆粒大的药丸捏于指尖,此药可以导致对方暂时性昏迷。

暮夏染耳鼓一动,缓缓驻足,清冷一笑。

“你的武功是我教的,怎么,还欲对我动手?”

“?!”……乔晓佳惊得倒退三步,“你究竟是谁?!”

倏地,一道风驰电掣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瞪大双眼,下一瞬,身体悬空,整个人已被拖到树干之上。

她本能地抱住粗树枝,掌心却触到冰凉的蠕动物,她定睛望去,竟然发现掌心下面按住一条蛇,她顿时尖叫一声松开了双手。双脚失去平衡必然要寻找另一个支撑点,于是她抱住一旁站姿稳如泰山的暮夏染,身体也贴了过去。

瑟瑟发抖的身躯拥入暮夏染的胸膛,他依旧双手环后,神色中闪过一缕惊诧。

“作甚?”他脊背一僵。

“有蛇……”乔晓佳又向他那边移动小半步,磕磕巴巴道,“下,下去说可否?……”

暮夏染更为不解地俯视她,继而不屑一笑:“狮子老虎你都不怕,如今却要我相信你惧怕一条无毒的小青蛇?”

笑话,狮子老虎在动物园关着当然不怕,可蛇就在身边啊。

她怯懦地抬起眸:“不管你是敌是友,我首先要告诉你,我失忆了,此事千真万确。”

听罢,暮夏染目不转睛地注视她,乔晓佳没有闪躲他犀利的目光,坦荡荡地回视着。

良久,暮夏染托起她的腰肢抱回地面,二人甚至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他似乎便相信了。

“既然如此,把孩子还给我。”

“什么孩子?”

“墨无名。”

乔晓佳心中又是咯噔一响:“莫非……孩子是你的?”

荒唐吗?很荒唐,可是她忍不住了,疑惑地看着暮夏染。

“是,无名身在何处。”他看待她的目光异常冰冷。

“那你我是何种关系?”

“显而易见。”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乔晓佳从言语上感到一种急迫,这其中的原因必须问个清楚明白。

若想知晓真相,无需急于追问,因为他想要见到的人,就在她手中。

暮夏染见她转身前行,抽出腰间软鞭,嗖地一下飞向她的手腕,可结果总是出乎乔晓佳意料之外——她居然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一把攥住软鞭绳索。

她摊开手心看向柔韧的软鞭,墨紫雨真的会武功?这是潜在意识在作祟吗?

“记忆可以抹杀,武功却不会忘却,墨紫雨,我相信你,并非听信于你的口述陈词,而是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