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梦心中一颤,白飞飞口中是吉象,那对玉关便是……
白飞飞复又叹道:“我也只能解读到此了,若是姑姑还能结合天时地利,辅以变卦综卦错卦互卦,推算出趋吉避凶之法。”
王云梦听的频频蹙眉,学艺不精尚且如此,那位茉花村主又会是何等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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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城中,气使宋离结束了早巡,便往客居之处而来。他身着藏青僧袍,虽已剃度却未曾烧点戒疤。拜师落发之时,师父曾言他于俗世中尚有一难,故此并未与他法号。他便只做了个寄名弟子,跟随师父云游四方,如今又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回到了这个尘世之地。
宋离回到快活城后不久,恰逢时机,便与那秦南琴交了手。宋离知她来自茉花村,不愿与救了白飞飞的人为敌,但对方一人一马竟在城中大开杀戒,更是重伤了快活王。不得已出手阻止,秦南琴的武功自然是在宋离之上,但似乎对他手中的佛珠颇有忌讳,竟不曾伤他分毫。
佛珠是剃度时师父所赐,宋离便写信将此事告知师父,恳请他老人家前来相助。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师父又是高僧,若能得他相助为主上与飞飞化解仇恨,也是功德一件。
推开客房的门扉,宋离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向着榻上盘膝打坐之人行了一礼,“徒儿拜见师父。”
榻上的僧人一身黑衣,将自己隐匿在床帘的阴影之后,并未言语。
宋离恭敬言道:“师父,今日已是端阳,徒儿心中十分不安。”
黑衣僧人叹道:“你本欲脱出红尘,然六根难净又惹尘埃,何苦?”
宋离答道:“主上对弟子有教养之恩,不能不报。”
黑衣僧人道:“昔年柴施主选址建城,应是看中此处依山傍水,青龙蜿蜓借气利势。但如今大旱久已,河水断流深井枯壑,就连神仙居也于半月前彻底干涸。水源尽竭,青龙搁浅,大势已去,气数将尽。”
宋离急道:“师父精于阴阳术数,能未卜先知趋吉避凶,恳请师父指点迷津。”
黑衣僧人抬眼打量着宋离,沉吟道:“罢了,念在师徒一场,为师便为你再起一课吧。此事因柴施主而起,父为乾天,长女巽风,上乾下巽,此乃天风姤卦。”
“恕弟子愚昧,不知此卦是吉是凶?”宋离听不懂,要是山佐天音在就好了。
“天下有风,姤。后以施命诰四方。姤者,女后二字所成,表示女子很强势。得此卦者,阴长阳消,鸿运中衰;诸多阻滞,谨慎以防。”黑衣僧人轻捻胡须,望着窗外天色又道,“今为辰时,因而动爻在五爻,而五爻正是卦象中的关键所在,五爻不定,显然是大凶之象。”
宋离惊道:“大凶!?那主上他……此劫可有化解之法?”
黑衣僧人继续道:“虽是凶象,但天风姤尚有另一番意象——乾天为云,云遇风则飞行得更快。因此也可以表示,因一位女子而扭转颓势,化险为夷。”
宋离听闻此言,松了一口气,“那这位女子是谁,现在何处?还请师父示下。”
黑衣僧人左手掐指心算,却是蹙眉不语。
“师父?”宋离心中焦急,忍不住再次开口。
黑衣僧人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轻轻摇头闭目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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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鸟在快活城上空盘旋了片刻,随即便往西南坤位,飞入了一片密林。
在林间最高的参天古木中,血鸟落在了一把金弓之上,弓身表面篆刻着玄鸟凤纹。
这把弓被人握在手中,那人一身白衣青丝散披,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
血鸟立在竖起的金弓顶部,对着那人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那人勾起了唇角,低沉的男音轻笑道:“‘火风鼎’与‘天风姤’吗?不愧是师兄妹,即使素未谋面也能如此契合。有徒如此,阴癸魔女当真了得!”
——那么,究竟会是风纵火势烈焰焚城,还是云乘风势逃出生天呢?
该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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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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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云峥嵘焚泬寥
【柒拾贰】火云峥嵘焚泬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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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云梦就着半凉的茶水吃了些干粮,起身走到屋外,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屋周围竹影环绕,不远处却有一片杂土散乱荒草丛生,其中还掺杂着不少黑色的焦木碎片和碎石块。
“快活城外,东南巽位。”白飞飞正在给狮子骢打理鬃毛,血鸟却不知所踪。
王云梦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么近,你就不怕?”
“这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白飞飞却一点也不担心,她信任玲珑,自然也相信对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