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下意识的听从了,视觉的遮蔽令他的听觉更为灵敏,耳中传入了玲珑凌厉的话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随后便是一声凄绝的惨叫,声嘶力竭,振聋发聩。很快在那惨叫声消逝的同时,地震也停下了。
“你果然是冲着玄心丹而来,是布袋和尚告诉你的吧。”玲珑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且隐含怒气,接着则是几声猴啼。
“罢了,既想要便拿去吧。但切记回去之后,不可向任何人泄漏你是重生之魂,否则天雷降下灰飞烟灭。”玲珑这次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的无奈,回答她的仍是几声猴啼,然后便是什么东西的落地之声。
沈浪不知发生了何事,刚想试着动一动,却又听到玲珑开口了,“血鸟儿,你相信这世间有后悔药吗?”
秦南琴答道:“我不信,即使能够重来一次,那些人也不再是自己认知的人了。就算在幻梦中拥有一切,也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玲珑叹道:“可即使如此,还是不断有人想要回到过去改变曾经,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且将这小子丢进寒□□去,就让他做做梦吧,在幻梦中不知不觉的睡去也算是种解脱了。这刀如今已无用处,它既与你儿子有些渊源,你便拿去吧,连同那半截断剑。”
“是,南琴告退。”秦南琴话音方落,沈浪便觉得肩上一轻,迟疑着掀开了头上盖着之物,竟然是王云梦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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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身着一件纯白的斗篷,披发赤足立于土台之上,似乎是仓促而来。土台中间的缝隙处插入了一件兵刃,此时只露出了柄部,周围则是鲜血淋漓。
秦南琴已携了玉面火猴离去,之前被扔掉的那柄单刀也不见踪影。
“沈浪,你可真是个麻烦。心月狐要我留你一命,原来是祸水东引。”玲珑侧头睥睨沈浪,这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发一连串的麻烦。如今更是动了禁地阵眼,几乎影响到了整个蝶谷的风水变动。
“抱歉,沈某不知会变成这样。”沈浪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隐约猜到自己怕是闯了大祸。
玲珑微微冷笑,俯身将那土中的兵刃拔出,带起了一道猩红的绯艳。
那是一柄短刀,刀身绯红刀锋透明,宛如琉璃里镶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于刀光漾映出一片水红。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挥动时带着空籁一般的清吟,掠起微微的香。而刀身染血后,也愈红愈烈,风华绝代。
“沈浪,你可知道此处是何所在?”玲珑不等他答话,又自语道,“这里是万骨窟,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些人生前有的自诩英雄,也有号称大侠,有人曾权倾朝野,更有人独步武林。但最后都不过是枯骨一堆,埋没于荒草之中,再无人记得。你既然有胆子闯进来,就和这些人一样,留在此处烂掉吧。”
沈浪急道:“玲珑娘子,沈某不是有意擅闯的,是那玉面火猴引我来的……啊!”
玲珑轻轻挥手,王云梦的外衣突然就烧了起来,沈浪急忙丢掉。就在这瞬息之间,玲珑身形飘动,消失在了茫茫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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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竹屋的时候,秦南琴正在门前烧一副立轴,此时已经燃去了大半,只勉强能辨认出卷首是个“佳”字,但很快也被火舌吞没了。
玲珑自是知道那卷轴的由来,当年布袋和尚自作主张,强行用玉面火猴换走了朱建文,同时还留下了一柄单刀、一册拳经以及一卷立轴。拳经和立轴虽是邋遢道人手书,但因其旧主通番变节,村主便连猴带东西全丢出了茉花村。唯秦南琴不舍那单刀,求了欧阳公子出面说情,才得以将东西留在了蝶谷,玉面火候则任由玲珑驱使。
待那卷轴燃尽,秦南琴才开口道:“玲珑娘子已经应下苏前辈之言,却将沈浪留在禁地中,那里从未有过外人生还。”
玲珑冷笑道:“我既然答应了心月狐,就绝不食言。况且这个沈浪的命硬的很,就算阿姊死了他也能活的好好的,现在只不过是让他吃些苦头。待五日之后,仁义山庄便该有消息传出来了,到时再放沈浪出谷去吧。”
秦南琴点点头,又询问道:“玲珑娘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玲珑讽刺道:“沈浪手上的红线不少,其中有一根与其他不同,多半又是月老头弄出的恶俗。然那人如今生死未明,不提也罢。”
秦南琴心中疑惑,难道除了白姑娘和朱氏,沈浪还有别的姻缘?
玲珑不想多言此事,对秦南琴道:“血鸟儿,收起你的慈悯之心,你儿子早已不在,别总是见一个就帮一个。莫忘了,茉花村的主人并不是圣女仙子,你若做不到绝情绝心是留不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