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恭敬问道:“敢问先生可是欧阳神医?”
“不错,你找我有何事?”欧阳微微颔首,右手依旧不紧不慢的绕着耳边垂发。
沈浪道:“日前苏前辈告之在下,先生对拙荆有救命之恩,故此特来拜谢。”
欧阳眯了双眸,微微冷笑,“少年人,话可不能乱说,但不知你口中的拙荆是指何人?”
沈浪答道:“拙荆姓白,闺名飞飞,日前晚辈曾亲见她与贵村少主一起。”
“茉花村中确有这样一位病人,不过少年人,你可曾真心当她作妻子?若是真心,却又怎能在丧期之内便另结新欢?你就是这样为人丈夫的?”欧阳其实并不太愿意管他们的闲事,但想到那小祖宗胡闹的性子,此时村中又无人能压制他,自己也只好出面当一回恶人了。
“晚辈惭愧。”沈浪垂下了眼眸,这件事确实错在他,当时只想着已经负了一人而不应再负另一人,可如今看来的确是过于薄情了。他本有机会能与妻儿团聚的,却因对别的女子一时不忍而生生错过,如今落得这般难堪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冷二按捺不住了,岳儿身为仁义山庄的少主何时受过这般刁难,且他私心也一直都为七七不平,忍无可忍的怒道:“我等远道而来,却茶水全无,你们算什么待客之道!当初明明是白飞飞耐不住寂寞,没名没份的硬要跟了岳儿,岳儿肯为她立碑给她名份甚至守墓半年,已经是情至意尽了。再说白飞飞又没真死,哪里还有什么孝期?想她一个邪门歪道的幽灵鬼女,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我们少庄主!如今岳儿肯抛下家业公然退婚,不远千里来寻她,也是顾念了往日旧情。常言道‘老则仁慈’,汝等却不明事理,一味的袒护那妖女,对岳儿几番冷嘲热讽,真是白活了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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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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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跽坐】席地而坐,双膝着地小腿贴地,臀部放于脚踝处,上身挺直目不斜视,双手置于膝上,是古代的正规坐姿,对身体素质和心理修养都要求较高。直到唐朝中期,椅子被广泛使用以后,跽坐才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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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言负诮
【贰拾壹】轻言负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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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二的一番话道出了心中郁结,当初他对白静给岳儿种下阴阳煞害得岳儿九死一生怀有愤怨,自然也就连带着厌恶白飞飞和幽灵宫了。再者七七天真灿烂善良可爱,他和三弟没有孩子便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娃儿视如己出,都认为她和岳儿成婚定是良配。后来白飞飞死了,岳儿在半年后终于携手七七归来,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可是天不从人愿,偏偏就在七七过门的时候,有人给岳儿送来了一个婴孩,竟然是岳儿和白飞飞的儿子!不得不说,冷二当时是震惊的,岳儿竟然会和那样一个心肠狠毒、工于心计的妖女有孩子,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关于寻找白飞飞的事,冷二本来是不赞成的,可岳儿执意如此他也不便明着干涉。霸王庙时见白飞飞与宋离和白龙都纠缠不清,又技不如人被削了扇子,冷二心中不快更是越发不待见那妖女了。随后听苏元说起白飞飞的遭遇,也着实令人觉得可怜可叹,岳儿又非她不要,想着若她能不再作恶便也罢了。
不想在送子娘娘庙中,庙祝言极茉花村是个传奇的地方,而白飞飞竟是有缘之人?按她以往的狠毒作风,若是学成了绝世武功,还不得搅得这武林血雨腥风。然而自己的担心却遭到了他人的讥讽,还惹得岳儿心生嫌隙,冷二自闯荡江湖以来几时受过这等闲气?心中郁闷却不能对着岳儿发作,又不好拿个小姑娘出气,姑且只能忍着了。
如今到了这茉花村中,做丫鬟的目中无人,当先生的倚老卖老,偏偏岳儿竟然委曲求全。冷二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归根结底都是因白飞飞而起,他的火自然也就针对着白飞飞了。反正这些人都身怀绝技,打不过大不了就是个死,但能骂几句出口闷气倒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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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冷二正暗自得意,不防被人兜头兜脸的泼了一壶茶水,回神看时秦南琴正手持茶壶站在他面前。
秦南琴行动奇速倏来倏退,沈浪和冷家兄弟尚未察觉,她便已抢了阿飞飘入林中不见踪影。
司马见状摇头惋惜,“旧年蠲的雨水,明前采的龙井,新酿的茉莉花蜜,却白白与人做了洗脸水,可惜,可惜!”
欧阳冷笑道:“若是真能洗下一层脸皮,倒也值了。”
“欧阳兄此话怎讲?”司马明知好友的意思,却故意出言相询,有意与他唱一出双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