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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吧,命都给你(117)

一双长腿快步走到老爷子面前,周时放面带笑容,大大方方地弯腰拥抱:“外公,孙儿不孝,过了这么些日子才来看您。”

他转头跟佣人交代:“去把我车上的草药拿来,晚上睡觉前给外公泡了喝。”

“外公,”他仍是弯着腰,握着老人沧桑如树皮的手,“这草药治失眠最好,每日喝两盅,泡酒喝也很好。”

周时放孝顺,该有的礼数从来不少,看着和气,却不失气节和血性。每次见他,袁培风都会想起他大哥。

“你啊,”袁培风叹气,“最像你大外公了。”

大哥袁培闻,是袁培风最敬佩的人。

袁家人丁不旺,袁培风有两个兄弟,他是老幺,从小跟随他大哥读书识字学礼数,大哥的行为就是他的典范,将“男儿当自强不息”融入骨子里。

战争年代风雨飘摇,大哥最终英勇献身,二哥也跟着考取军校,后来撤去台湾省,自此断了联系。而袁培风当年涌入实业救国的大潮里,留守在故土。后来海峡两岸开通之后,袁培风借考察的机会几次寻人,但都音信杳无。

如今袁家只剩下袁培风这一支血脉,除了长子有一个儿子,底下全是姑娘。况且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博士生搞科研,一个搞医学,对生意场上的事不感兴趣。

袁淑玫是家里最小的,最能干,最有野心,也最有经商头脑。又因母亲去世早,可怜她小小年纪没有母爱,两个哥哥拿她当宝,事事依顺,宠的无法无天了,性格也骄纵。

如今哥哥们压不住,老子也难压住她,唯独儿子还能压下她六七分。

虽然周时放跟着父姓,但实则也跟孙子一样,袁培风早就将他当成了继承人。初开始,他也同袁淑玫一样,无法接受他进娱乐圈发展,但好在老爷子是白手起家,早些年两岸三地到处走,思想上竟比袁淑枚更通透。

尤其是周时放结婚以后,钟瑜时常过来陪老爷子,喝喝茶下下棋,帮他把院子里的花草照顾的妥帖,说起周时放的工作,也会不遗余力夸赞,还会把周时放演的片子播给他看,渐渐的,就被“洗脑”了。

后来,老爷子时常挂在嘴里的话教育袁淑玫:“现在的年代跟我们那时不一样了,你看你大哥二哥,我管过他们吗?放儿要是不乐意,逼他也没用,还能活几年啊,少折腾有的没的。”

袁淑玫性子要强,从小就这样,她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自然父亲的教训只口头应允,虽不敢明面忤逆,但也绝不照做。

但她心里也清楚,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只不过年岁大了,懒得再管那些。这些年,她也逐渐在架空他对公司的实权,等到他日驾鹤西去,她便真正没了制约。

儿子,仍旧是她最苦恼的问题。

怕勾起老爷子不好的回忆,周时放换了一个话题,“南苑的花开了,过会儿陪您赏花去。”

南苑也有些年头了,那些桃花风吹雨淋,站了一个世纪。往年钟瑜过来,都会陪着老爷子去赏花,然后把花收集起来,拿回去做花茶。

“小鱼怎么没一块儿来?”袁培风朝门外张望着,其实从周时放进门他就想问了,以为钟瑜在后头,等等才进屋,可等了又等,也不见她来。

周时放沉默。

他并不打算告诉老人真相。

袁淑玫脸色也有些异样,和宋雅静面面相觑。

空气一时有些静默。

老爷子不傻。钟瑜也有一阵子没来看望他了,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就短短两秒,周时放笑道:“小鱼她近来有些忙,等过些日子,她回来,我们一块儿过来看您。”

“真的?”袁培风眉心皱着。

“我几时骗过外公?”周时放还是那样温文尔雅的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弯,带着诚挚看着袁培风。

宋雅静听闻这话,心里几分的不舒服,再怎么忍耐的性格,到底还是觉得万分委屈。

袁培风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宋雅静身上,“书读完没有?”

宋雅静恭敬回道:“去年刚毕业。”

袁培风听着,边点头,放下杯子,“这个年纪你爸妈也该给你找人家了。”

宋雅静心里一缩,视线自然而然地望向周时放。

他歪靠着柱子,手里把玩着打火机,垂着眼拢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从进来到现在,他都没拿正眼瞧过她。

袁培风过来人,知道她的心思,看破却不点破。

“我累了,”他站起来,看向袁淑玫,“你来我书房。”

又对周时放说,“一会儿你大舅和二舅到了,也让他们来书房。”

老房子是真静,傍晚的风一吹,树叶沙沙。

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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