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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灰(67)

作者: 挠狂 阅读记录

桂花悻悻,往何禅祖手臂上隔着越来越厚的面料扭一把,啐了他:“死鬼,就知道跟我凶。”

话是这么说,桂花扭着屁股,小脚走了几步,她转了头奇奇怪怪的将目光投向了大嫂口里似乎“有染”的钟霜与何光新两个人。

“晚上你把有凤接过来,到这儿守夜来住几天。”大婆的声音带着些微被她刻意矫揉掩饰了疲倦的平淡。

桂花侧了耳朵听见何光新说:“有凤跟您比较亲。”

“那是你女人。”

何光新:“我们没上过床,一次也没有。”

桂花平身也是个惯爱同别人拉拉家长里短谈闲天儿的人。这家公公跟孙媳妇搞一块了,那家儿子强上了哪个寡妇弄大肚子逼的人一哭二闹上吊自杀的事儿都展衣服晾摊开来似的清清楚楚。

“快听。”桂花一听见何光新从堂里那方飘过来的声音,险些掉了下巴。

她以为自己见了大风大浪没什么再好泰山压顶崩于前了,谁知一腔满满自信仍是分离崩析在了何光新淡淡的一句话下。

“听见了,你小点声。”何禅祖短叹了口,气跑出来,到了一半给何禅祖又轻而易举的收了回去。

桂花:“这怎么回事?一天天的,怎么净出事呢。”

“少说点,今天大哥刚死,别惊动了他老人家。”

何禅祖吩咐桂花整理整理死人衣服,都被搬到了楼下收拢成了一箱子,内衣、内裤、衣服、下身裤全混在了一块。桂花的责任就是折到一块儿整整齐齐的收出来崭新的一套放进何显宗的棺材里,下棺入土时候让何显宗能穿着新衣服干干净净、安安分分的去了。

何禅祖则到了外边恭恭敬敬的迎了专门处理死人超度这事的黄神仙来。

他领着黄神仙前特地顿了脚步,挡在神仙的跟头,不想叫神仙听着了自己家的闲事长短。

里头大婆听了何光新的话果然眼震了震,再也坐不住,说:“你们成亲一年了。”

何光新:“妈,咱们声音轻点。”

钟霜在一边小声的火上浇油,说:“大婆,我要不要先走到一边去。”

不得不说在山上的快近两个月磨练不是全然无用,至少她眼珠子里再也沁不下了泪水。

“走?走哪去。”大婆掐着指甲,看了这两个人,眼神直直,“你公公就在后边,你想去哪。”

钟霜的头发焦焦的黄,眼也是同颜色,抬起脸来下巴颌小小,侧脸锁颈线精致的不像是他们山村的人,就是城里人里,也少见。

大城市里有,大婆几十来年的人生中,年轻时候在上海经常见,那时候租界好热闹啊,白人、黄人,混在一起,搂搂抱抱。

她后来因为老爸当过国民党通信员的因逃到这边乡下来避难。

在乡下,大婆只见了一个女人长得这般似鬼佬靓目漂亮。她叫阿玉,二十岁就死了,阿玉丫头的亲爹是个白种人粗棍,那会儿大婆亲眼看着阿玉丫头的亲娘被那个一身大毛的男人压在了身下,哭哭啼啼。

如今大婆就看着这么相似阿玉丫头又似乎不似的年轻女孩,在阿玉丫头当年死的年纪卷土重来了一般,顶着自己最爱的大儿子“遗孀”的名号同她最讨厌的小儿子搞在一起仿佛亲密无间。

“有凤疯,我不疯。”何光新看着堂上大婆步步紧逼。

大婆四十多岁生何光新,好痛好痛,快死了。何显宗一度想掐死有凤这个孽种,天天把大婆弄在身下,四十岁还让大婆生,四十岁大婆不生他就让她五十岁生,残忍残忍,脸都充血。可是当初先搞上风流寡妇的却是他这一个人,何处杰心疼自己,好心疼自己呀,只有阿杰一个人抱着大婆的头轻声的说:“妈妈,不要哭,不要哭。”

何光新十三岁,去大哥的房间找弹弓玩,一不留神听见里头的男女厮混声,他犹豫一瞬,靠在窗框边看见敬爱的大哥叼着母亲的胸脯说:“妈妈。”

当夜,他吐了好几回。

何光新想同父亲说,却被何显宗一个大掌结结实实的甩脸上,找了个机会何显宗本想把小光新扔到人家猪圈里自生自灭。谁知他这样坚强,自己硬是找了回家的路。

何光新不声不响,大哥与母亲就开始谋划绑住他一辈子让他有口无言的计划。

如今何光新当哑口只知道男女厮混风流好几年,终于是找回一点清明理智,抽了身就见要从嘴边逼出这多少年来老何家的秘密。

秘密,桂花都不知,桂花一直瞒在鼓里。

一边花姐白了脸。

她肚子好疼。

大婆意识形势不妙,强逼着自己忍下,缓了又缓,看着两人,扶住自己一支颤巍巍的胳膊往后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