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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尧姜(84)+番外

  “为何为君?”

  为君之志,可以长篇大论,也可以简单粗暴,可以为着天下苍生,也可以为着一己私利。

  鲜少有人给出内心深处的答案,更多是冠冕堂皇的迂回借口。

  这个问题便失去了意义。

  偏有人大言不惭,神采奕奕,无耻无畏,“没人比我更好。”

  段刺史修眉肃目,额上浮起薄汗,换了个问法,“为君求甚?”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太平盛世,可以无我,但雄图霸业,必有我名。”

  他畅快大笑,笑得震出水色,再也雅持不住平日的君子行止。他笑她近乎天真的野心,也笑自己不自觉的轻信。笑完瞪她一眼,带点似真似假的埋怨,“或许我更想听到,你愿与我共掌江山。”

  某人从善如流,青莲在眸,“日后江山如画,你我携手共看。”

  深情如许,她做来毫无压力。

  他失笑,奉送一枚爆栗。

  终是敛衽跪拜下去,长长不起。

  “臣段氏辜存,奉慕容妘为主君,此生此世,唯她一人,若有二心,则段氏覆灭,永堕炼狱。”

  多么像赌咒发誓的甜美情话。

  付小姐咀嚼着那句“唯她一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

  男子的谎话,就是开在舌尖上的花,诱骗女子顺和心意罢了。他匍匐在你脚下的姿态越卑微,日后索取的回报就越昂贵。

  虚荣心使人沉醉,也使人大意。

  可喜可贺,她总算有了一丝身为女子的自觉。

  真是微妙的变化。

  秋日收梢得惨烈,冬日的暖阳初现,人心却愈发寒凉。如同一块用久了的炙石,到了被舍弃的时刻。

  文雍凭栏远眺,正酝酿新愁,身边人倏地夺了他手中的酒盏。

  酒盏碎裂一地,伴着那人的训斥,“饮鸩止渴!”

  文掌史眼里的泪,就滚落下来。

  是啊,他这一辈子,可不就是饮鸩止渴。

  到头来,还是舍不下他。

  琼王殿下的训诫不绝于耳,文雍听着听着就脱力倒在地上,素白长衣淹没他的身子,慕容玦这才发觉他骨瘦如柴,抖如筛糠。

  长衣本为丧服,他竟为宁国侯世子居丧!

  慕容玦只觉气血上涌,口气愈发不善,“弘王手中握有你谋刺朝臣的铁证,你若再沉迷酒色,不日便可自取灭亡。”

  文雍靠阑干而坐,脸色惨白,“当年我道弘王为人顶替,殿下可还记得如何答我的?”

  慕容玦眉心一跳,直觉话里另有乾坤,又一时想不明白,他闭眼,毫不费力地记起原话,“二皇兄每逢春日总要折一支桃花赠我,可那人从未若此。”

  “你如何断定不是他变了呢?”

  慕容玦握紧双拳,站成痴心不悔的倔强,“我信他待我之心不会变”,他顿了顿,缅怀了会儿不知身在何处的兄长,眼里却毫无波澜,他深深望来,饱含期许,“正如你待我一样。”

  文雍努力在他眼里寻找,却发现那是汪死泉,旧时残存的情意,铺成深情的澄清水面,用来迷惑他感动他,而里面肮脏无比,泛着权欲的恶臭。

  他祈盼的长流的情,只是一场笑话。

  他长长地笑,带起五脏六腑在躯壳里的震鸣,疼得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折断手脚无处可归的蟹。

  文掌史笑够了,睁着一双雨过天清风华无匹的眸,极认真、极认真地开口,如歃血的诺,“我不会变,死也不会。”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伸到慕容玦的面前,他觉出死一般的凄凉,忽而不敢再用温柔的眼看他,他蜻蜓点水般地一握,便逃也似的离去。

  文雍淡看他的背影,笑出一抹艳色,衬着素白丧衣,显出瑟瑟的妖异,已不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

  新雨含露,纤柔艳丽,脆弱残败。

  花开极艳,片刻而衰。

  他扑到地上,将洒在地上的玉液尽数吞进肚子,唇角和素手被瓷片割破,口中溢着秾艳的血。

  眼泪泄了闸,再难遏制。

  付小姐寻到文掌史时,他还在凄惨地哭嚎,却又带着诡异明媚的微笑。

  她也颓坐下来。

  她轻道:“对不住。”

  她坦言当初与他共谋大事,只因发觉他偏爱恶斗佞臣污吏,断定他急公好义,才闯下滔天大祸。

  他不领情,“空话就免了。”

  “多谢你没把我咬给琼王。”

  “此事无关党争,只图私心痛快。”

  “三日后宁国侯世子出丧,若能杀了廉王,弘王许会接了这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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