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尧姜(41)+番外

  千年古树树冠如云,挺拔苍翠,奈何虫蛀同岁,早已吃空枝干、摇摇欲坠。轰然倒塌的一瞬,如同银丝噗嗤穿透心脏。血|肉|横|飞,惊艳了死亡。

  粗长枝桠锋利如刀,刺入沃土数寸;尘沙漫天飞扬,血珠不甘依附,转瞬四溅成雾。

  红豆染血,情人遭劫。

  许多来不及发出的叫喊,许多来不及逃命的步伐,许多来不及反应的惊恐。

  付小姐扶着她娘和八姨婆席地而坐,承受着生命流逝的窒息,无声默哀。

  烟消云散,大难不死之人回头去看,只余撕心裂肺的哭号,一切言语都无法表达愧悔伤心。早知道就不该放手,早知道就该生死与共。

  哪来那么多早知道。

  古树倒塌,曾经海誓山盟的情人各自逃难,落得天人永隔的下场,却无人忍心苛责。只看不顾脏污拥紧余温的疯狂、声声泣血以头抢地的凄厉,你不得不信,那自责深憾,会是一生。

  血肉之躯,零落成泥。

  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碍眼的落花,注定被拂去,何其残忍。

  八姨婆一直坐着不动,静静盯着那片血雾。眸中空空荡荡,呼吸一同停滞,不似愧悔,不似感伤,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执着。

  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直到树冠上现出一个金鸡独立的人影。

  俏丽眉眼弯弯,引来她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调皮”,仿佛再重一些,飞溅的晶莹,就再也咽不回去。

  付夫人见那对母子无事,握着千金的手,不自觉更紧了些,付小姐对上那泪光,顿觉酸涩。

  两位夫人分量不重,付小姐一手一个带得不费吹灰之力。而临死还不忘摆款儿的文掌史,兰花指衬得眼角眉梢一水儿的妩媚,怎么看也不像是要死的节奏。

  就差没在脸上写“别救我”三个字了。

  事实是,付小姐着实救不了第三人。即便他那作派,当真凄艳得很。

  谁不怕呢。怕也得忍着。

  文掌史拭去面上脏污、捋好凌乱发髻、扑去袍上灰尘,倘若有面镜子,必可照见神气活现的孔雀一只。付小姐几乎觉得,那闲闲一睇里的感激,只是她的幻觉。

  她这位表舅,可谓性情中人。

  早已摸清燕回楼的底细,所谓凶手也是安排好的卧底,只等命案一出、事情闹大,堂而皇之地人赃并获——捉着京兆尹这条尾巴,拖出一整个身子。

  文掌史是一把刀,也可以是持刀者。操纵他的人,许不止梁帝一个。

  燕回楼的背后,究竟是不是只有段刺史。

  文掌史这只孔雀未成孔雀肉,自然有人不甘心。十数位男女信徒自祠后涌入,衣着如寻常百姓,不去寻罹难的挚爱,只对退入祠内的文掌史感兴趣。

  付小姐一笑粲然,付夫人站立不稳。交握的手,在分开的一瞬,定格成永恒。

  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偏偏笑容满面,轻松十分,好似在说,我是个义士,你若悲伤,就是看不起我舍生取义的心志。

  门扉彻底阖上,光与影一起消亡,全甄的泪才下来。

  紫衣男子拾级而下,施然而往。数名死士未及拔剑,就死在他猝然凌厉的剑下。众人抽出腰间软剑,结成漫天大网,捕捉其间狡猾阴险的肉障。

  不料他招式诡谲,攻守多变,杀人于意料之外,战势胶着,竟被拖住。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愈发地浓。男子紫衣染血,愈见从容。

  黎同知十分懊恼,怎么每回自己赶到之时,总晚了片刻。

  月老祠外的锦衣卫被人拖住,冲入祠内的廖廖无几,黎同知本欲身先士卒,不料已有人抢先了。

  紫袍零落着血痕,发丝被鲜血濡湿,滴答落在玉面上,不知是旁人的,还是自己的,那柄短剑鲜血如注,犹在负隅顽抗。

  壮士,还真不怕死呐。佩服佩服。

  黎同知并数名锦衣卫应战,壮士寻隙退回祠堂。扑入祠内、利索关门的动作行云流水,回身还杀了个死士,哪像重伤之人。

  被隔在门外的黎同知:“……”

  好歹把我捎上罢QAQ。

  黎同知战至一人,心道救兵来得太慢,也决意恶战到底,不料那门却开了。

  “都住手!否则我杀了他!”紫衣男子持剑押着赭色锦袍的文掌史,对上一脸懵|逼的围观群众。

  这货到底哪头的。

  “实话跟诸位说了,这位是个抠门儿的主儿。诸位想要,给钱就行。”说着还羞辱似地拍拍文掌史的薄面。

上一篇:重生之原配娇妻 下一篇:围观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