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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欢(重生)(22)

  好赖,是把一个纨绔庸才拿下,换上了另一个纨绔庸才,不曾去挪动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也算他有些官品。若是将高维换下,新上任的还未必能有他这份气节,也罢也罢。

  遂点了点头,道:“既然祭酒不曾亲自过问,那便问责司业就是,提请吏部贬谪。”既然已当众提出总得有个处置,给出个交代,算这司业倒霉。

  坐于下首的凤阁侍中卢元诩脸色微变,返回将要弯身坐下的高维也动作微滞,看了看侍中大人,浮出些歉疚惶愧之色。

  阮文江听康帝判决得敷衍潦草,也不提将阮谦重纳入贡举名录。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乱,看向祁长陵,后者面色沉凝如铁,只对着他向着康帝的方向轻摆了摆头,示意他继续说。略微踌躇,已觉出些微妙的不安,但如今已开了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只有安慰自己,找到了祁大夫这样的靠山,还去稀罕个贡举名录做什么。

  便重拾方才那义愤非常的气态,躬身道:“臣要奏请的第二件事便是有关于安王府。前些日子刑部关押了景陵署令姬云泽,其母来探望时曾扬言,当年姬云泽的姐姐为已故安王妃的贴身侍女,曾在长安盛行鼠疫时小产,多亏姬氏悉心照料才贵体渐安。臣思来想去,这些年便只有兆康十一年的时候长安才爆发过鼠疫,而当今的安郡王也是那一年出生,若那时王妃真的小产,那么这会儿的安王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言既出,当下哗然,众臣交首议论纷纷,不时拿诧异错愕的眼神去看末座的兰茵。祁长陵后仰了身子,流露出几许闲适,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康帝刚刚缓和的脸色果然又阴了下去,他扫了堂下诸人,冷然问:“只是乡野村妇的几句信口雌黄之言,当不得什么,你可有证据?”

  兰茵一直垂着眉眸,安静柔顺的样子。心里却划过一阵明线,康帝既然知道那只是个乡野村妇,说的话多半难登大雅,更遑论服众。可还是拉扯起了今天的架势,郑重其事地审问,多半是有人在他跟前进了谗言,将他撺掇了来。歪头看向祁长陵,因他们中间隔着诸多官吏,并看不太分明,只有一个疏紫的人影。

  堂下的阮文江一听‘证据’二字,忙说:“臣不敢无凭无据地议论皇室宗亲,特意着人暗中查探过,走访了当年王府旧人,带了几个回来,现下就在殿外等着陛下宣召。”

  康帝再无二言,让內侍依次宣召。

  先被带进来的是姬云泽的母亲姬孙氏,半老妇人,穿着粗布荆衣,身形健硕,较一般女子魁梧,看上去还算干净、平头正脸的。

  姬孙氏从进来就没看兰茵一眼,只跪在御前,依照吩咐回话:“王妃当时怀了七个月,身子就开始不爽,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郎中,总也不见好。我女儿在王府里伺候着,那段时间都不得空回家,我去看过她几回,听她说怕是不成了,得落胎。”

  刑部尚书李湛问:“那是什么时候?”

  姬孙氏垂着头回:“兆康十一年,家里男人就是那一年得鼠疫死的,女儿尽顾着伺候王妃,都没能回来见最后一面。”

  高维原本对这阮文江厌恶不已,听他开始攀咬安王府,且之前祁昭已向他透露了许多内情。忖着这事虽是飞来横祸,可也有自己连累了安王的成分,心中愧疚,不免要替安王府说几句话,但刚才那一幕在前,也不好太明显,只问:“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女儿在安王妃跟前伺候,怎得她不来?”

  姬孙氏显出些窘迫,压低了声音,吱唔道:“她……顾念着旧主,不肯来。”

  高维冷笑:“她念着旧主,你倒大公无私。”

  殿上投注来的视线一时都变得嘲讽而尖锐,这里人人都是钟鸣鼎食之家,高门大户仆从众多,自然最忌讳的就是悖逆主上的叛奴。

  姬孙氏的脸当下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的。

  难得的,阮文江却是义正言辞:“旧主私恩是小,而混淆宗室血脉却是大,若此妇所言为真,那是舍小情,取大义之举。”

  耳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祁长陵先耐不住了,不禁出言催促道:“还有什么证物、证人一并拿出来,圣驾跟前勿要废话。”

  阮文江忙将话头收回来,躬身道:“臣根据姬孙氏的供词派人查访了当年在安王妃跟前伺候的旧人,带回来几个,现也在殿外候着。”

  康帝看了眼身边侍奉的内官高兆真,他立马快步下了御阶,出去亲自将人宣进来。因都是些乡野之人,难免御前失了体统,康帝才让高兆真亲自去,在门口引着教着,倒也进来得齐整。